一夜未眠,不是因為被打身體的陣痛,是吃飽了撐的。
林超人的這一夜當然要比我的一天還要豐富精彩的多。
KTV裏煙霧繚繞,嗨聲四起。林超人一手拿著話筒另一隻胳膊攬著麗莉正在狂嚎。“超級瑪莉”組合演唱的曲目是:明明白白我的心。林超人將這首帶“心”的情歌全新的編曲演繹,吼得是:膽戰心驚,驚心動魄。麗莉長長的白骨精一樣刺眼血紅的指甲在林超人臉上摸來撫去,好不殷勤。旁邊一個後脖子上紋了隻“蝙蝠”的健壯光頭男人正和幾個濃妝妖豔的女子擲著骰子,比著點數大小。一個上衣暴露瓜子臉的女孩子,撚滅手裏的煙蒂尖叫一聲:付哥你又輸了,喝酒!另一個超短裙杏核眼的女孩將滿滿的一杯啤酒端到嘴邊。被稱做“付哥”的人也沒有伸手接過酒杯,用牙齒叼住酒杯仰頭一飲而盡,弄得滿鼻子都是泡沫,隻顧嘿嘿的傻笑。瓜子臉拍著戴滿十隻戒指的手,杏核眼晃起紋有“狐狸”的腳踝,二人鼓掌跺腳齊聲叫好:付哥,海量!
甚是奇葩的場麵:超人大戰白骨精,狐仙調情蝙蝠俠。
連續一個星期林超人都沒有來公司,對於他這樣的“工作狂”來說簡直不可思議,他可是一個我們晨會遲到一分鍾都要罰款的嚴格老板呀。3W給他打電話請示工作,林超人說現在正在談筆大買賣,公司中有什麼事先讓3W暫時作主。
3W坐在了林超人的老板椅上麵,像模像樣的對我們布置任務發號施令,頗有點林總的氣勢。每次開完會辦公室門口的發財樹花盆裏都會積滿了倒掉的茶水,幾天以來,葉子已慢慢的由綠變黃,“無惡不作”的四大金剛。
林超人幾天以後終於現身,一臉的興奮,召集全體員工開會。說有幾件重大事件要宣布。
眾人圍成一個大的圓圈,林超人站在居中,手舞足蹈的給大家宣布著他的決定。
一是要和“富強”貿易公司的付總進行合作,屆時推出全新的組合產品,使公司單一的產品更加豐富更具有市場競爭力,剪刀加按摩器的時代就要結束了。
二是第一屆同行業交流推廣大會將在廣州舉行,超人公司會選出四名優秀的隊員做為代表參加此次大會。同時也考察一下那邊的市場,加盟公司總部正準備在那裏開設分公司,我們提前做好準備打有把握之仗。
三是公司人員的任免,3W榮升為副總經理,祖妍、高飛、阿漢和我被評為“最強隊長”每人得到了口頭表揚外加一條領帶。
並宣布有新人的加入。麗莉這時閃亮登場,淺咖色的職業套裝穿在她身上倒也顯得端莊大方,得體素雅,隻是眼神怎麼找不出幹練、穩重,全是嫵媚、勾魂。麗莉空降超人公司直接就是總經理助理。
這一係列的宣告,令人眼花繚亂,林超人的出發點是好的:開發產品,資源推廣,人員調整。但這也未免過於唐突武斷,為以後公司的發展埋下了定時炸彈,遙控炸彈之人正是林超人他自己,改革就要付出代價,步履艱難且血淚相融。
林超人將四大金剛叫到辦公室,親自為我們衝泡鐵觀音,動作還算嫻熟隻是沒了水靈靈的那份美感。絮絮叨叨的給我們“上課。”
從他一個人到北京打拚,成立公司之初開始,到賠得分文沒有連地鐵票都買不起,再到當過“黃牛黨”販過火車票足球門票,連刻章製賣假發票也沒有隱瞞,淘了一桶“灰金”到最後加盟經營這家超人公司,並逐步由小變大成了規模,一步步走過來,艱辛坎坷。也談到了為什麼來到福州的原因,好像是跟他的合夥人叫什麼兀越的有了誤會,說得隻言片語,輕描淡寫。第一次又談及到了他的家庭,因為遠走他鄉進行創業,和家人聚少離多,女兒都十幾歲了,沒有去開過一次家長會。談到女兒,第一次看到這個南方的堅強小個子眼中也會噙著淚水。
今天他說了這麼多關於自己的事情,不知道是為什麼。
然後話鋒一轉,說我們四人為超人公司立下了汗馬功勞,這次將委派我們四人去廣州開會,好好展現一下我們超人公司的風采,他自己因為和“富強”公司準備合作事宜,全權委托祖妍為小組長,帶領高飛阿漢我們三人開赴廣州,參加會議並調研市場。放兩天假準備準備,大後天出發,時間為一個星期,林總將四張機票扔在了黃花梨木功夫茶台上。
天上掉下來的大餡餅,自然驚喜,而且還是乘著翅膀飛過去,最興奮的就屬阿漢了,這次他終於可以回趟家了。感覺林超人沏的功夫茶口感不錯,鐵觀音七泡之後依然餘香馥鬱,滋味純濃。出了林超人的辦公室,看了看門口的發財樹,長勢喜人,哪有葉子枯萎的態勢。
水靈靈得知了消息,甚是高興,非得要明天晚上請客,為我們四人餞行,地點就選擇了她家開的酒店。四人拗不過她的熱情,答應了。
還沒有適應突然來臨的假期,雖然隻有短短的兩天,但對於我來說相當很滿足了。天一亮,還是早早的起了床,這麼多年來已經習慣了和太陽一起起床。
看了看高飛和阿漢,還在夢中,不忍心叫醒他倆,躡手躡腳的從上鋪下來,穿好衣服出了房門。
大清早的,鍛煉身體的還不少,我加入了進來,跟著一個身穿運動服的老者慢跑著,追隨著他的腳步,我是沒有方向,沒有目標,這座城市清晨的空氣,真好。
七拐八拐的進了茶亭公園,裏邊晨練的人還真多,單打獨鬥、三三兩兩、成群結隊,再沒有“小蘋果”“最炫民族風”洗腦神曲的時代,廣場舞大媽倒也自娛自樂。
我繞甬道漫無目的的慢跑著,前邊出現了一個一瘸一拐的一個身影,也慢步跑著,像是吹響衝鋒號角攻戰陣地的受傷士兵,雖然步履蹣跚,但異常堅定。
是烔哥。
我快步上前,和他打著招呼。我們倆並排向前走著。烔哥的精神狀態不錯,腿腳也感覺利索不少。我對他說不知道他的名字想叫他:烔哥。他很開心,眼睛更亮更炯炯有神了。對我說明天去爬鼓山,問我有沒有興趣。我看了看他的腿,他咧嘴一笑,露出白白牙齒,說:小意思。我二話沒廢答應了他,不是因為我的逞強,而是他的三個字:小意思。約好時間地點,我們分開。
我又做了十幾個引體向上,幾十個仰臥起坐,上百個俯臥撐,累得低了耷拉孫子似的,哪還有力氣吃早點,留著肚子晚上水靈靈家飯店的幹活兒。
睡了一天覺,來福州這麼久,第一次全天候白日夢,真舒服。
水靈靈家的灑店很是氣派,裝修的也很講究,門樓上的牌匾上四個書法刻字:閩水人家,倒也筆精墨妙詩意十足。
水靈靈早已在那等候,熱情的將我們四人迎進了包間,裏麵3W已坐在那裏品上茶了。水靈靈對我尷尬一笑,看來3W不光是對數字敏感,耳朵也很長,那天偷聽了到我們的談話,對這次水靈靈的宴請是不請自來,但算不上不速之客,也無所謂,多一個人多份熱鬧嘛。我將3W請了上座,畢竟是我們的領導。3W嘴裏推辭著,一屁股坐在了主座上,好懸沒把椅子壓塌。我笑著說:王總該減肥了。他推了推黑邊眼鏡框回答我:吃完這頓。
另外幾個圍坐了下來,水靈靈挨著我,並一個勁的衝我傻笑,脫下職業套裝,換上休閑衛衣,更加清純可人。今天這個福州小丫頭是怎麼了?牙齒很白,酒窩很深,比白酒還要有度數,還沒喝呢,差點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