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人過來打圓場：“不好緊張，想說什麼就說什麼，暢所欲言嘛，說你的心裏話就行。”
我微微咳嗽一聲，清了下嗓子問道：“這裏真的讓說實話嗎？”
一語既出，短暫的靜默後，全場頓時嘩然。
紀律嚴明的他們，沉浸在如同過往一樣大大小小的過場會議中，都已經麻木，我一句話挑動了所有人神經，包括一些昏昏欲睡的領導們也來了精神。
主持人尷尬在那裏，他沒辦法回答這個看似簡單，又十分尖銳的問題。
我突然一笑道：“要不取消我的演講吧，還以為你們會給我演講稿呢。”
我在暗指這樣的作秀大會，有弄虛作假之嫌，老百姓見的多了，都當那是戲劇，沒有幾個人會去關注。
主持人愣了一下，馬上道：“據我所知，你不同別人，你的功勞超過一些警員，對於你幾次推脫這些演講我們也很不解，就多多少少說倆句吧。”
他既然這麼說，我覺得該進入正題了，賣這個關子是希望全場人注意。
我笑著道：“我幾次推是有原因的，我覺得自己不配來這裏演講的，這個好市民獎對我來說是一個諷刺，要不是為了獎金，我才不會領。”
嘩……
下麵人又開始微微騷動了，還有人不想要這個獎的，不止主持人無比尷尬，全場出現了氣氛不穩，好像所有人要破壞紀律，導致那些領導們坐不住了，開始交頭接耳。
主持人賠笑道：“據我所知，按功勞排的話，你是十佳好市民第一名，你不想要……，能不能跟我們說明一下，這裏有媒體，會引起大家誤會的。”
我早想說，就不客氣道：“我長期以來，電話是受你們公安局竊聽的，外出有人跟蹤監控，前幾天還受刑警隊長上門逼問。我的身份應該是重大嫌疑犯吧，卻代表好市民上來研究？這不是諷刺是什麼？”
重大嫌疑犯得到見義勇為好市民獎？
我想不需要自己多說了，這簡直是滑稽之談。
主持人愣在那裏沒辦法繼續，全場出現議論聲，原本能夠保持平靜的會場出現了較大的騷動。
這樣的笑話是不可以出現在這樣嚴明單位的，如果我出事坐牢，那麼這場作秀就成為一次打臉，很多上級會追究責任。
這直接暴露了單位管理比較混亂。
我站在那裏靜靜的等，主持人跟台上一位領導附耳商量，是先前講話的局長大人，而台下的程素素她們依舊坐的筆直。
我猜她心裏早就翻騰，她對我的不公平已經超出我能夠容忍底線，失去了正常人的生活權利。
主持人過來道：“你說的這些情況我們會核實，如果你確實有案子在身，確實不適合成為好市民，這是我們工作失誤。這個獎項暫時你拿著，在事情查清後，我們會給大家一個交代。”
沒想到他們反應一般，局長並沒有表現多大意外，我猜局長是知道程素素組在我身上下功夫的。
看來我該在爭取一下，我必須多嘴幾句。
“維穩人人有責，但這個社會真正見義勇為的人有幾個？如果多也就沒必要選十佳市民了。警察的職責是打擊犯罪，但希望你們不要用感性的態度來做這種理性工作，不然，總會有一些好人被你們逼到犯罪道路上，間接來說，你們的工作做不好，也是促成社會動蕩的根源。”
這大概算我做的唯一一句演講詞吧，不是讚美警察，感謝領導英明指揮，而是一種告誡。
但居然來了一位抱怨他們的，讓現場很尷尬，恐怕是前所未有。
主持人賠笑道：“你可能對我們的一些做法有誤會，有什麼問題可以私底下向我們反應，走正常的程序嘛。”
他暗示我可以適可而止了，在說下去影響不好。
我依舊笑道：“讓我怎麼走程序，我可以報警嗎？接警的是你們，我怕你們有人感情用事把我像李燦一樣抓捕。這事我今天提一下，你們不能給我一個合理解釋，我隻能在走公安部渠道。”
李燦和公安部被我提出來，全場馬上肅靜了許多。那是一起冤案，是公安部接手之後才查清的，為此這裏領導被批評過。
我就是來喊冤的，如果不能給我一個交代，威脅他們鬧到公安部。其實不可能因為這點小事捅到上麵，不過，我年少輕狂，要是真的幹出來他們就不美了。
這時，坐不住的局長大人終於發話了。
“你的問題我們會組織專案組調查，我們不能讓獲得好市民獎的人，也對我們失去希望，這事我會督辦……，時間不早了，那就先散會吧。”
一場表功會就以這樣不完美的方式結束，台下的警員們有條不紊的離開，我故意慢走了幾步，局長大人走了過來，說中午想跟我吃個飯。
年過五旬的局長邀請，哪敢不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