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像對我很感興趣。”她將水壺放在桌上時,坐在沙發上的男人這樣說道。她一時不知所措,隻得尷尬地笑笑。“同樣地,我也對你很感興趣。”
“對我?”
“嗯。”
“我們......認識嗎?”
男人神秘地一笑,“未必非得認識才可以感興趣吧?”
這話倒是把她問住了,她再次審視這個男人,發現他不僅英俊還很有趣,“你是他朋友?”
“我們不僅是朋友。”
“那是......”
“我們的關係比朋友還要更近一步。”
她不可思議地瞪大雙眼,“你們該不會......”
顧純然推了男人一把,“你別逗她了。”
男人爽朗地大笑,然後倚著靠背饒有興味地望著她。“你好,我叫喬昊言,我有榮幸知道你的名字嗎?”
“我叫杜念薇。”
男人換了個姿勢,用手支著下巴湊到她麵前。“我終於明白他為什麼這麼多年不回家了。”
“說起來,我還真不知道顧純然老家在哪兒。”
“在一個很遠的地方。”男人笑道。
“有多遠?”
“好了,你們聊得太多了。”顧純然將她從沙發上拎起來,“你已經不是這裏的員工了,該幹嘛幹嘛去。”
“怎麼著?夏至一回來你就翻臉不認人了?”
“不要多管閑事,好奇心害死貓。”
“我又不是貓。”
“就粘人程度而言,你們基本等同於一種生物。”
“切!我又沒粘著你!”她不停地掙紮,確實像隻被拎著脖頸的貓。顧純然將她扔出門,然後再三警告她不許偷聽。“誰稀罕聽似的......”
她嘴裏輕聲嘟囔著,心裏卻更加好奇了。
這個人到底是誰啊?
比朋友的關係還要更近一步,難道他們是親戚?
不不不,兩個人氣場完全不同,怎麼看都不像親戚。
她逐漸打消了一探究竟的念頭,反正是顧純然的朋友,又是個男人,兩個人待在一起頂多聊聊往事。而且據她的觀察,這個男人一副浪蕩不羈的模樣,根本不像能吐出實話的人。
她來到前屋,將剩下的半個煎餅吃完,然後收拾東西離開了畫鋪。
正值三月,萬物複蘇,海城呈現一派欣欣向榮之景。她深吸一口,新鮮的空氣充滿肺部,仿佛擠走了整個冬天的陰霾。她走進街邊一家花店,挑了六隻百合請店主包好。店主人很和氣,幫她陪了些滿天星,看起來豐富了不少。
走出花店,她走到車站。去龍山墓地的車隻有一趟,好在沒多久她便等到了。她挑了一個後排的座位,靜靜看著窗外。由於天氣轉暖的緣故,人們褪去了身上的大衣,換上了輕便的外套。她從包裏掏出耳機,循環播放著《原來的我》。
這是溫樺最喜歡的歌。
上學的時候她總愛故作深沉,說每一個人都會變,最後變成另外一個人。那時杜念薇並沒在意,隻當她文青情節病發。現在回想起來,那時她已經跟尹深城在一起了。
都說戀愛中的女人多愁善感,但溫樺完全超出了這個設定。
恍惚間,公交車停在了目的地。
車上隻剩她和一位銀發蒼蒼的老奶奶。老人手中提著一個竹籃,一隻火紅的玫瑰躺在籃子的邊緣。兩人相視一笑,心照不宣。她請老人先走,隨即跟了下去。
“奶奶,您也來看故人?”
“是啊。”老人笑起來,雖然臉上布滿皺紋,但能看出年輕時一定非常漂亮。“我老伴兒在這裏住了十年了。”
“我朋友也來三個多月了。”她攙扶老人跨過一個水溝,“您慢點兒。”
“老了,不中用了,也不知道還能來幾次。”
“我看您身體挺硬朗的。”
老人笑著搖搖頭,“我這個歲數來一次少一次了。”
“我看您也帶了花。”
“是啊,我這個老頭子年輕時留過學,每到特別的日子都會買一枝玫瑰送給我,說這花啊代表愛情。現在他不在了,換我送他了。我還帶了他最喜歡的豬頭肉和燒酒,待會兒看到了他肯定要高興壞了。”
“我真羨慕您。”
“年輕人,你的路還長著呢,你想要的東西都會陸陸續續出現在你的生命裏。”
“嗯。”
兩人一起走了一段,因為在不同的區,便在岔路口分開了。
她徐徐走到溫樺的墓碑前,黑白照片中的她笑得格外燦爛。她蹲下身將花放下,又從包裏取出手帕將墓碑擦淨。
“小溫溫,我來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