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海城進入雨季。
杜念薇撐傘站在巷子口,一臉躊躇地望著牆上刻有“匠人胡同”的銅牌。
說實話,她一直對古老的建築心存敬畏,而眼前這些正是最早登島的海城先祖建造的房屋。
據說幾百年前海城還隻是一座荒無人煙的島嶼,一大批匠人為躲避戰亂而來,使得繁榮的種子在此落地生根。宜人的氣候和富饒的土地不僅養育了島上的人,還吸引了戰後無家可歸的人。
而後幾經沉浮,海城從最初的世外桃源變成了如今高度發展的大都市。
但無論城市如何變遷,這條幽深的巷子始終保有原始狀態,這便是海城人對先祖的緬懷。
當然,她不是來緬懷先祖的。
要不是情況緊急,她才不會來這種地方。
雨一直下,打濕斑駁的牆壁。原本由鵝卵石鋪成的路麵,在經曆百年的磨損之後,如今隻剩零星幾顆散落在地麵。腳底有些泥濘,她挽起褲腿,小心地跨過半尺深的水窪,站定後掏出手機看了一眼,然後沿著門牌一路找過去,終於找到了128號。
麵前的木門大約兩米高,表麵的漆已經掉落,加上連日的雨水衝刷,受潮十分嚴重。門環生了鏽,咬環的獸頭已經看不出原本的模樣。她輕輕推開虛掩的大門,院子不大,正對一間屋,屋前有棵桃樹,撩開門上的珠簾看到角落裏坐著一個十幾歲模樣的女孩。女孩聽到動靜放下手中的鉛筆,起身來到她麵前。
“您好,請問需要什麼?”
她將女孩打量一番,烏黑的頭發,大大的眼睛,一幅不諳世事的模樣。
“請問顧純然在嗎?”
“您找顧老師有什麼事?”
“這個......我想直接跟他說。”
“那您等一下,我去問問。”
“謝謝。”
女孩說完走進裏屋,不一會兒折回來。
“顧老師正在畫畫,您可能得等一下。”
“哦,沒關係。”
杜念薇坐在門口的藤椅上,女孩禮貌地將茶放在桌上,便坐回角落裏繼續畫畫。房間大約五十平米左右,東北兩麵牆堆滿大大小小的畫框,顯得有些雜亂無章。她對畫畫了解不多,不懂如何欣賞,更看不出畫出自哪些名家之手。很快眼皮開始發沉,醒來時天色已暗,女孩也不見了。
她抹掉嘴角的口水,看到手機顯示八點。大概坐在門口受了風,身體有些僵硬,她伸了個懶腰,看到顧純然從裏屋走了出來。他身材高大,黑色短發,戴著眼鏡。身上係著白色圍裙,上麵沾著各色顏料,看到她時似乎有些驚訝。
“你還在啊。”
“剛剛那個女孩說你在畫畫,讓我等一下......”之前早有耳聞,但見麵還是第一次。她隻知道他36歲,除了是位經營畫鋪的畫家之外,還是位幫助警方破過多起棘手大案的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