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0章(2 / 2)

許成曜連連搖頭道:“哭鼻子?二小子,你又不是沒見著肥蓮整治孫家的手段,這女孩人小鬼大,莫要被她天真純善的表象欺騙了。”

顏二郎說:“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不可活。是那孫家多行不義在先,最後牆倒眾人推而已,睡蓮一個女孩兒家,那裏能去整治一個家族。”

末了,顏二郎晃了晃手中的甜白瓷瓶:“這是上好的跌打藥酒,三叔,那手爐忒重,剛才那一砸,您脖子肯定吃痛,頸脖處的經脈甚多,若不能及時用藥酒揉開淤血,恐怕明天抬頭都難了,再說了,您還要準備明年的童子試,這頸痛可是個大麻煩……。”

待顏二郎勸解的聲音漸漸消失在窗外,顏睡蓮估摸著那手爐應該安全了,果然,過了半刻鍾,劉媽媽捧著手爐挑起門簾子進來了。

她穿著靛青色短襖,青灰色馬麵裙,外罩秋香色比甲,油光水滑的圓髻上斜插一柄青白玉鑲米珠的插梳。

“九小姐,這是姚家二少爺托奴婢捎上來的,說許三爺的頸傷看來不礙事,請您放心。”

睡蓮接過鎏銀百花掐絲琺琅手爐細看,除了爐身邊緣的鎏銀處有些挫痕外,其他部分完好無損,頓時鬆了口氣。

劉媽媽瞧她心情尚可,便瞅著她的臉色,陪著小心笑道:“小姐午覺醒了,奴婢那個不懂事的女兒還不過來伺候,真真的該打,奴婢這就教訓她去。”

手爐比方才暖和了許多,定是剛剛換了新炭的,伺候顏家好幾代人的家生仆就是不一樣。

既如此,給個台階下就是了。

睡蓮笑了笑,“采菱有些暈船,我讓她歇著,橫豎我在這船艙隻是看看書,也不需她伺候。”

“這如何使得,小姐寬厚,是我們這些下人的福氣,我們更要盡心伺候才是。”劉媽媽拿著青花冰紋茶壺泡了一壺祁門紅茶,兌了兩大勺枇杷蜂蜜進去,最後用厚實的夾棉茶套保暖,擱在柳木方桌上,有些歉意道:“這船上沒法子弄新鮮的牛乳,委屈小姐了。”

伺候了這些年,劉媽媽知道九小姐午睡醒來後習慣喝上一壺兌了蜂蜜和牛乳的怪味紅茶。

“這樣就算很好了,船上一切從簡,何況我們是客人,更要低調小心才是,別惹得主人家厭煩。”睡蓮輕抿一口紅茶,醇厚的茶香帶著蜂蜜的甜香從舌尖一直傳到胃部,整個身子頓時舒暢起來。

劉媽媽垂首斂目,回道:“小姐放心,奴婢省得,這就把話傳給下人們去。”

顏睡蓮回京,隨行的除了劉媽媽一家四口,四個小廝,還有從小伺候她的朱砂、石綠兩個丫鬟。

劉媽媽挑起簾子出門,腳邁出半步又瑟縮回來,躊躇著問道:“王家表小姐那邊伺候的人要不要……?”

“不用,素兒表姐是個明理的,她對家仆的叮囑不會比我少。”睡蓮擺擺手道:“你們隻管少說多聽,手腳勤快,船上若是有要搭把手的地方,你們能做的,就幫忙去做,辛苦這一月,等平安到了燕京,祖母定有重賞。”

“是。”劉媽媽似乎無意的提道:“昨日晚上在重慶瓷器口碼頭停船歇息,表小姐身邊的崔媽媽找奴婢閑話,問了些咱們顏府的事情,奴婢推笑說,奴婢一家隻在成都祖宅看守房屋和祖陵,燕京顏府的事情一概不知。末了,崔媽媽還硬要送奴婢一支八分重的金耳挖簪,老奴那裏能要她的東西?連連的推謝了。”

——潛台詞,不是我想多嘴管表小姐家的閑事,隻是這崔媽媽不靠譜,我怕她惹事,牽連到我們顏家。

難怪劉媽媽要問剛才那番話,原來還有這麼一出。這崔媽媽行事有些孟浪了,她想要了解即將要常住的顏府是沒錯,可是不能用這種直白的方式去問人家的家仆,甚至還用耳挖簪這種小玩意引誘。

睡蓮抿著茶水,緩緩道:“崔媽媽若是再提起,你把話繞開便是。表姐若有事要問,她自會來找我。”

“是。”劉媽媽應聲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