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糾纏半生,終至這樣的結局。
季程走後,我獨自一人看日出日落,那抹淡淡的黃,柔和、蒼涼……
三天後的晚上,徐偉又來了。見到他的一瞬間,我心跳莫名快了兩拍,或許我仍是在期待著什麼,畢竟他那樣寵溺我十年。
他給我帶了我在大學實習那家公司對麵粥店的魚片粥,一口一口喂我喝下。
我的眼淚大顆大顆滴落在碗中。他抬頭對我笑笑,溫柔的說:“不哭……”
“哄”的一下,我的委屈全麵爆發。
那晚,他沒有離開,也沒有睡隔壁床,而是和衣躺在了我身邊。從來沒有這樣,我如此需要他、渴求他……
我主動的靠近他,將身子蜷縮起來,讓他包裹住我。
他緊緊的抱著我,靜謐的夜裏,略有些沙啞低緩的聲音傾瀉而出,“馨馨,我好累……”
我縮在他懷裏的身子猛然一僵,心緩緩的,冷了。
他待我好,數十年如一日。我待他不好,同樣數十年如一日。這樣不對等的愛情,任誰都無法平衡。
他累了,也該累了。而我,該放手了,放他自由,讓他去找愛他的女人,給他溫暖,給他快樂。
我們的這場情事,這場相遇,是場致命的錯。
我與他,心如死灰,再也燃不起一絲激情了。
那就這樣吧……
“我們……”他說。
“離婚吧……”我說。
我繼續縮著身子,讓他的懷抱最後一次容納我。他收緊雙臂,緊緊抱著我,要將我嵌入身體般,死死地,抱著。
那一夜,我的病號服被他的淚水打濕,而我未掉一滴淚。因為我不配。
絕望、死寂的一夜。
淩晨的時候他悄聲離開,病房門緩緩關上的一刹那,我睜開眼睛,終於落淚。
我終於失去他,終於……心如刀絞,無法形容的痛。
我不再笑,也不再哭。
出院後,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告訴所有人,我與徐偉離婚。責任在我,我沒盡到一個妻子的責任,我沒有保住徐家的孩子。
所有人都問我是怎麼回事,我卻隻對小煜說:“你去告訴他們,我隻是離婚,沒什麼大不了。”但隻有我知道,失了徐偉,我便失了整個世界。
可我還要活下去。
我將自己封閉起來,獨自一人呆在房間,不踏出半步。我想起徐偉第一次進我的房間,那時我在看猛虎集。他揉了揉我的發,我給他臉色看。
——你好白馨,我叫徐偉。——
——還是個別扭的小姑娘。——
——這才該是城西白家長女該過的日子。——
——我們在一起好不好,馨馨,我們在一起……——
我們注定不能在一起。
新年就是在這樣的氣氛下來臨的,家裏的客人絡繹不絕,我則閉門不見。
小煜將攢了兩個月的報紙給我看。財經版,頭條幾乎都是徐偉的名字,開始是對於離婚的猜測,但到後來,竟漸漸出現另一個女人的名字——韓子衿,韓霖的小妹妹。
我仔細看了看報紙內容,大概就是韓子衿對徐偉情不自禁,哭鬧著要出嫁。而對於這件事,徐偉沒有任何回應,甚至連一個正麵回答都沒有。
車禍後我第一次開電腦,仔細看了看徐家股票指數,又跟郭曉鬆聯係,問了問如今徐家情況。
正如我所料,徐家開始複蘇。
危機似乎解除,而韓家為了保住小女兒的命,不得不停止對徐家一切的打擊行為。
臘月的時候,徐偉跟韓子衿訂婚。
B市報紙開始熱鬧起來,再不愁沒有什麼勁爆的消息。
我穿了件簡單的衛衣,將頭發梳起來紮成馬尾,穿了雙帆布鞋——我從來未曾有過的裝扮——站在他們訂婚的教堂外凝視。
我看到徐偉吻了韓子衿的臉頰,看到韓子衿嬌羞的笑顏。
那個小姑娘看徐偉的眼神,正如他十年來看我的一樣。
我聽到觀禮的人中有人說:“聽說韓子衿要在徐偉跟白馨結婚的教堂辦婚禮,這不是明顯不給白家麵子麼……雖說是離婚了,可白家跟徐家的利益畢竟還在,韓家這麼做有些不妥吧……”
“沒什麼不妥的。你想想,徐偉都跟白馨離婚了,證明利益出現分歧,現在看似平靜,誰知到以後會怎麼樣,沒準白家就成了眾矢之的了。”
“知不知道徐老爺子怎麼會同意這婚事的?韓家徐家水火不容啊。”
“沒有永遠的敵人,利益當先!這回好了,結了婚,利益共有,一家人了,也不較量了。”
“所以說,還是徐偉精明,比他爹強。”
我轉身離開,心中卻相信,徐偉絕不會同意韓子衿在屬於我們的那家教堂辦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