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先禮是在給他透信息嗎?今天晚上的談話注定會十分精彩。他有點悲哀地想,如今他還不是回來了嗎?還是落入到他們手裏,其實他們這樣的家庭,身居高位的父親與爺爺,他又能蹦躂到哪裏去呢,
路重慶沉默了一會兒,說:“我知道了,章叔,我九點就回去。”
“太好了,我這就去安排好。”
“好,再見。”說完他掛了電話,抬頭看著初冬晴朗的天空,深深吸了一口氣,才轉回廚房,砂鍋裏煮著白粥,他又煎了個雞蛋,在冰箱裏找出了兩根火腿腸,一切忙碌就緒,才把熱飯熱菜端進了臥室。
諶曉玉喝了一大碗粥,身上出了一身的汗,吃了退燒藥,終於覺得自己舒服了一點。
靠在枕頭上看著他忙忙碌碌的身影,問道:“重慶,你在那邊一共也就沒呆多長時間,現在為了別人的事情受到牽連,是不是覺得有點可惜?”
路重慶打了一盆熱水過來,聽到她問,頓了一頓,說:“應該不是有點可惜,是非常可惜吧,但是又能怎麼樣呢?”
他無奈地笑了笑:“我去特種部隊,本來家裏就不同意,現在出了這樣的事情,還不趕緊借此機會把我調回來,放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看著,反正建功立業的事情也不指望我了,該有的學曆,經曆我也不缺,就在機關裏熬日子吧。”
“其實和平年代,部隊不也是像機關一個樣,哪有多少機會建功立業?在哪裏不是一樣嘛”諶曉玉安慰他,她是有點私心的。
他執意去特種部隊,去建功立業,曉玉不會反對,更不會阻攔,盡管心裏多少會失落與舍不得,可是她絕不會多說一個字的意見。
他現在工作調動回到她身邊,她雖然欣喜也不會對他多透露一個字,因為不想幹涉他的決定。
“不一樣的。”路重慶握著毛巾的手頓了一頓,眼中有片刻的失神。不一樣的,西南邊陲的密林中,直升飛機的螺旋槳卷起滿天的落葉,夜晚,匍匐在掩體中,外麵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靜靜地諦聽著細微的聲音,蟲鳴,動物的腳步聲以及自己的心髒撲通撲通的心跳聲,隊友近在咫尺的呼吸聲,……那種感覺絕對不是在機關辦公室裏喝茶看報紙,寫報告,開大會的軍人,所能感受到的。
但這些他都不能多說,隻是搖了搖頭,微微歎息道:“是啊,有時候想想如果出生在戰爭年代,可能會更適合我一點,比如抗戰時期,我這樣的軍人,一定會是戰功赫赫的大將軍。”
“是,可是……”諶曉玉說了一半住了口,她想說一將功成萬骨枯,可是還是沒說出口。
路重慶瞥了她一眼,道:“我這軍事理論與技術水平,絕對是最小的犧牲換來最大的成果。”
諶曉玉接了毛巾擦臉,也是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