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童姍姍下了早班來探視他。
一進門就眼淚汪汪的,“重慶哥哥,你是怎麼了啊,怎麼會這樣呢,我聽個葛姐姐說了,你傷得那麼厲害……”
路重慶笑了一笑:“現在不都沒事了嗎?”
“怎麼可能沒事呢,你總是這樣……”她說了一半就沒說下去,期期艾艾地紅了臉。
路重慶眯著眼睛看著對麵。
她剛剛下班,還穿著白色的護士服,烏黑的頭發盤在腦後,梳成小小的一發髻,襯托著那張白皙的小臉十分美麗,長長的睫毛,遮住了水霧的蒙蒙淚眼,幾分我見猶憐的韻味。
想起童年時候的她,步履蹣跚地跟在自己後麵,軟軟糯糯地叫著哥哥,寶石般的大眼睛全是依賴與祈求。
終歸是兒時的夥伴,真的如就像妹妹一般。
路重慶心底裏柔軟了幾分,臉上卻擺出了大哥哥般的模樣,教訓道:“你多大了人了?還這麼傻乎乎的淌眼淚,部隊醫院的護士還這麼軟弱,上了戰場怎麼辦?到時候天天都有流血犧牲,你還不工作了?聽說都快成護士長了吧,這樣如何能管住人?嗯?”
童姍姍睜大了淚眼,呆呆地看著他,破涕一笑,紅著臉道:“我就是在你麵前這樣,上班的時候才不會呢。”
路重慶點了點頭,溫言道:“那就好。”
又囑咐道:“工作就是工作,別成天哭哭啼啼的。”
童姍姍:“誰成天哭哭啼啼了。對了,我爸爸媽媽說,晚上要來看你。”
路重慶愣了一愣,想起了楊暢說晚上要帶諶曉玉過來。
直搖手:“你可要勸童叔叔千萬別來,他一出來,又是警衛連又是參謀處的,打擾那麼多人,我可是擔當不起,不就一點小傷嘛,我爹也沒怎樣呢。”
“我爸爸說了,首長是把感情藏在了心裏,不表現出來。”
路重慶哼了哼:“是嗎?”
童姍姍歎了一口氣:“首長還在生氣啊,氣你不聽他老人家的安排,擅自去了特種部隊,現在又受了傷,我聽我爸說,首長聽了你受傷的消息大發雷霆……但是他這樣也是因為擔心你。”
路重慶默了一默,不經意地笑了笑:“何以男兒要當死於邊野,以馬革裹屍還葬耳,何能臥床上在兒女子手中邪?他自己是個軍人,不明白這些道理?”
童姍姍說:“那不一樣,畢竟是自己的兒子,而且你又不是非去不可。你跟別人怎麼能比。”
路重慶皺了皺眉,想說什麼,但還是不說了。
童姍姍並沒有錯啊,她從小生活在大院,長大之後在各處都是被人捧著寵著,當然覺得一切都理所當然。
如果換了葛玨可能救不會這麼想。
童姍姍又問了他特種部隊的見聞,見路重慶回答得心不在焉的,以為他累了,又坐了一小會兒就告辭了。
傍晚,殘陽如血。
梧桐樹沐浴在落日的餘暉中,風從拂過,空氣中漂浮著花朵的馨香。
路重慶站在窗邊沉思了一會兒,然後動手開始脫衣服,很快就換上了一套運動便服,拿出棒球帽戴上,帽簷壓得低低的,他步履輕快地走出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