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慈手軟?”曉玉也笑了,她眨了眨眼睛,顯得活潑和調皮“好像心慈手軟並不是我的風格,這個詞倒是用不到我的身上。”
路重慶嘴角噙著笑意,“其實我也覺得這不是你的風格,你一向是鐵-石-心-腸的。”他微微垂下眼睛,眼觀鼻,鼻觀心,心裏漸漸生出痛意。
眼前這個女孩言笑晏晏,語氣輕柔,眼角眉梢都是玲瓏的笑意,隻有他知道她是多麼無情。
他其實自己並不明白,為什麼從一開始就被這個女孩深深的吸引,也不能明白自己一遇到她的事情就會方寸大亂,做出匪夷所思的舉動。
他自認為並不是這樣的男人,自初中起,身邊圍繞的鶯鶯燕燕多了去,後來進了部隊,衛生連,通信連,後勤機關不乏家世顯赫,漂亮溫柔,聰明能幹的女孩子,況且從小耳濡目染,他怎麼會不明白家族的利益高於一切,婚姻就是平衡利益最佳手段之一。
他知道首長父親不大可能認可他對她的情感,更何況他們知道她是那次他拂逆他們意誌的起因,可是拂逆之後的結局似乎還不錯。
他成了整個家族中最有利的武器,就連政治上的對手都變得無話可說,啞口無言。
“鐵石心腸倒是沒有,沒有兒女情長倒是真的。”半晌,諶曉玉自嘲似得低聲喟歎了一句,今天自己是怎麼了,似乎特別想說些什麼。
“哦?為何這麼老氣橫秋的?”他湊近了,去凝視著曉玉的臉龐,哼笑了一聲,“我看看還沒變成個老太婆呢。”
“去你的。”諶曉玉縮回了臉,白了他一眼,又歎氣,“可是我有顆蒼老的心。”
“你小小年紀搞得好似曆經滄桑,看破紅塵了一般,怎麼?那哥哥讓你心灰意冷了?”路重慶乜著眼睛看她,嘴角輕撇著,有點不屑一顧。
“哪個哥哥?”諶曉玉莫名其妙。
“你還有幾個哥哥?”路重慶哼了一聲,臉色有點不好,眼神也些許銳利了幾分,“除了那個去美國的。”
“哦,你說的是鄧一楠啊。他才沒有讓我心灰意冷呢。”諶曉玉搖了搖頭,又說,“你腦子裏想的是什麼啊,我隻是說我沒有兒女情長罷了。”
“我沒想什麼啊,不過是覺得人倒是不大,你好像比我還小一歲吧,怎麼這麼暮氣沉沉?”
“老了唄。”諶曉玉笑了笑。說得是實話,活了兩輩子了,能不老?
“算了,老?你也敢稱老?我在西藏的時候,遇到那臧民,風吹日曬,臉上的皺紋能夾死蒼蠅,白胡子飄在胸口,那才是老人。就你這樣,也能算是老?”他有點不懷好意地笑著,“你要是想我變相地誇獎你長得年輕,就直接說,我路重慶從來都不吝嗇誇獎女孩。”
“好了,誰不知道你嘴巴甜能哄女孩。德行。”諶曉玉翻了一個白眼。
“是嗎?我那麼能哄女孩,怎麼沒把你哄上鉤呢?”路重慶低了頭靠近了她,呼吸絲絲地拂在她的臉上,癢癢的難受。
他穿著軍用襯衫,下擺紮在肥肥的軍褲裏,愈發顯得蜂腰長腿,身姿挺拔,
曉玉的心砰砰地亂跳著,胸口發脹,喉嚨發幹,手心裏濕漉漉的冒著汗,勉強道:“你瞎說八道什麼呀,我才不管你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呢。”
“我到底有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情?怎麼我自己不知道,嗯,今天我倒是要聽你說個明白呢。”說著他站起身來,走到諶曉玉的對麵,半蹲在她的麵前,眼睛深黑如潭,筆直地看進了她的眼裏,輕輕地,一個字一個字地說:“從在學校開設,你就總是說我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可是從來就沒問過我,哪些是真的,那一些是假的,你不笨,也不傻,為什麼在這件事情上就喜歡道聽途說?給我製造那麼多的冤假錯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