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好多年沒有好好見到小阿叔了,他去了南方打拚也已經幾年了,每次過年才能抽出回家探親,在家裏呆個三、五天邊又匆匆而回,總是說,南方生活節奏快,是火箭辦的速度在發展,時間就是金錢,浪費時間就是在浪費金錢。
這幾天因爺爺去世回家,他很為忙碌,時不時會掏出那個黑沉沉的“大哥大”電話遙控工作,又抱怨這邊的人辦事沒效率,抱怨觀念守舊,在他抱怨著抱怨那裏的時候,奶奶總是坐著門口的小凳子上看著他,默然。
這個當年的青澀少年真的是大了,以為自己在那個飛速發展的年代裏跑在時代的前列,因而意氣奮發。
諶曉玉心裏難受,一時竟沉默著不知道如何開口。
“曉玉,你是不是也在怪我?”
沉默了一會兒,諶文輝輕聲地問道。
諶曉玉默然,她不想說謊,不怨他是不可能的,雖然是愛情超出了時間與空間的限製,超出了世間的凡俗,可是如果因為這愛情的存在,給其他的人造成了傷害,怎麼能不讓人怨憤。
見她不說話,諶文輝苦笑了一下,“我以為家裏人裏麵,你是會站在我這邊的,沒想到連你也是躲著遠遠的,曉玉,別人不知道你知道的,我對紅梅姐的感情並不是一天,兩天的,那時候我還小,並不懂得,在南方這幾年,我們共同奮鬥,並肩作戰,配合默契,就算她離過婚,年紀比我大,可是我們之間的感情並沒有錯啊,是因為這裏風氣保守,人們愚昧不化,我門沒有做傷天害理的事情,隻是過自己的日子,追求自己的幸福,姆媽又何必在意那些俗人的眼光呢?為了別人的閑言碎語自己氣成那樣,又是何必呢?”
諶曉玉抬頭看了他一眼,依然沉默,諶文輝依舊在為自己辨白著,委屈不已。
等他一大通理論說完了,諶曉玉才微微譏誚地說:“小阿叔,你覺得我現在能夠有心情聽你的愛情故事嗎?”
諶文輝一楞,抬眼看她,訥訥又道:“你這小丫頭,當然不知道這種感情。”
曉玉暗自搖了搖頭,在心底了歎息了一聲,這幾年在南方發展的諶文輝,視野開闊,觀念新潮視內地為落後保守,冥頑不寧。這不是壞事,卻在親人之間造成了隔閡,如今這種境況之下,他非但不反省自己的問題,而是一味地辯解,確實讓曉玉覺得很不舒服。
於是她冷冷地道:“小阿叔,你與鄧紅梅之間的愛情,驚天地泣鬼神,但是奶奶隻是一個守舊樸素的老人,她一輩子相夫教子,勤勤懇懇,任老任怨,不過是希望她的孩子能夠幸福,在她觀念裏。得不到眾人祝福的婚姻就沒有幸福課言,作為一個母親,她可能守舊,可能冥頑不寧,可是她現在危在旦夕,你就不能先收起你那套先進理論?反省反省你的問題?至少作為一個兒子,你沒有處理好這件事。你好好想想吧,事已至此,隻能祈求老天保佑奶奶度過難關,倒了那時你再與她辯解對錯。”諶曉玉說完徑直走了,頭也不回。
留下諶文輝一個人木然站在那裏,心裏卻是追悔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