諶文彬說得斷斷斷續續,曉玉仿佛的眼前仿佛出現了一個畫麵,興高采烈燒好了晚餐的媽媽,在桌前等待著久久不歸的丈夫,天色越來越晚,越來越不耐煩,考完試的自己,磨磨唧唧,戰戰兢兢地將試卷拿出來給媽媽簽字,明天要交,看到那可憐的分數,終於崩潰的媽媽,大發雷霆,掀翻桌上精心準備的晚餐,劈頭蓋臉地責罵著不用功的女兒,在推搡中,滑倒在地,導致了意外,血流了一灘。”
“你當時嚇傻了,不停地哭,不知道去叫人,等我回家看到,再送到醫院,已經很嚴重了。。。。。。”諶文彬攬過他女兒的肩膀,緊緊地將她摟在了懷裏。
“我把你媽媽安頓下來之後,就把你送到了你奶奶家,你奶奶說你嚇壞了,連夜發高燒,燒了好幾天之後,記不起那天晚上的事情。”
“哥,曉玉。”諶文輝震驚,看著玻璃房裏的病人,喃喃地不知說什麼好。
“曉玉,”諶文彬擦了擦她臉上的淚水,“這隻是個意外,不是你的錯,你媽媽的病情已經好很多了,等平穩了轉到普通病房,那時你就能看她了。”
“是啊,曉玉,嫂子一定會度過難關的。”諶文輝說。
諶曉玉沒有說話,她在計算著
是不是今天?她想。
重症監護室一般不會讓人探視,按說那個吳彤不能進去。
既然不能進去就不會刺激到媽媽。
那麼算起來不會是今天。
可是那要是哪一天?到底是哪一天?
時間已經不早了。
她記得媽媽的忌日是農曆五月二十九。
“小叔叔,我問你,今天農曆是幾月幾號啊?”諶曉玉突然問
“農曆五月二十八啊。早上出門看到好多人結婚呢。”
諶曉玉的冷汗刷地留了下來,她的身體在發抖,“小叔叔”她大叫,身上的汗毛都要豎立起來。
“怎麼了?怎麼了?”諶文彬與諶文輝同時拉著她。
“你臉色好難看。”
“曉玉,你不要內疚,不是你的錯,媽媽不是因為你,這隻是個意外,別自己嚇著自己。”諶文彬拍著她的肩膀安撫。
“是啊,曉玉,不是你的問題,快別這樣。”
他們隻知道她那天晚上與媽媽吵架害媽媽流產住院,並不知道她已經看到死亡之翼張開了翅膀,陰影籠罩下來。
她在害怕。
不行,她不能害怕,她得想出辦法。
她握緊了拳頭,強迫自己冷靜。
“文輝,你帶曉玉早點回去休息吧。諶文彬見她的臉色如此難看,安撫地拍了拍曉玉的肩膀,“回去吧,下次再來看媽媽。”
沒有下次,知道嗎?爸爸,如果我不在,就沒有下次了。
下次就是葬禮了。
過了今天,你就失去了妻子,我失去了媽媽。
然後,你會因為與學生的戀愛、結婚,引起軒然大波,毀滅了你以後的錦繡前程。
“回去吧,天不早了。”諶文彬看了看手表。
曉玉也抬頭,看著走廊上的掛鍾。
她會來吧?既然怎麼囂張,為何不會?
樓道上傳來高跟鞋噠噠的腳步聲,一個蘋果綠的影子緩緩地從樓梯的台階上一步一步走近。
諶文彬蹙眉,有些訝異。
諶曉玉沉默著,不再哭泣,不再說話,安靜地像個一個影子,維持著冰冷的表情。
“諶老師,我來看看師母。哦,曉玉也在啊,”吳彤站定,看了看諶曉玉和諶文輝,笑了一笑,關心地問諶文彬“師母的情況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