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章 童年夥伴(修改後)(1 / 2)

這是第一天,真的好累。諶曉玉躺在床上,奶奶擔心她晚上還會發燒,摸了摸她的腦袋,不放心有拿來體溫表。

“奶奶,我下午都跑了一下午了。沒事的。”諶曉玉說。她隻是累,不知道是不是大病初愈,她說話有氣無力。

“還是量一下放心。”奶奶說,遞給她,讓她含在口中。

床頭的開了一盞小台燈,花苞一樣的燈罩,散發著溫馨的光暈。奶奶坐在她的床頭。

曉玉以前看過奶奶年輕時候的相片,泛黃的相片上,奶奶穿著一件素色旗袍,短發燙成了一個個波浪的卷抿在耳後,額前的劉海向後翻卷著成一個優雅的弧度,臉上的表情清冷,坐姿筆直挺拔,端莊優雅。

現在她依然深邃的眼睛正深深凝視著自己。

曉玉覺得後背毛毛的發冷。

仿佛她已經看穿自己是來到這個時空的不速之客,貿然闖入了別人的領域。

“時間到了,張開嘴巴。”

諶曉玉依言張開了嘴巴,奶奶取出她口裏的體溫表,對著燈光看了看。

“怎麼樣?”曉玉問。

“三十七度五,還有一點點熱度。”奶奶說著,憐愛地看著她,歎息,“今天跑了一天,下午沒睡覺,要不然就全好了。”

曉玉搖了搖頭,表示沒事的。

“曉玉,儂還記得發燒之前的事情了?”沉默了半晌,奶奶小心翼翼地問。

“是爸爸送我來的嗎?”曉玉說,“我記得是爸爸送我來的。”其實這也不是她記憶中的,是諶文輝說的。

“在那之前呢?”奶奶問。

“之前?”曉玉愣了愣。

之前的事情,她該怎麼說?

她能說她隻是一覺睡醒之後發現時空隧道硬生生地轉了一個彎,睜開眼睛之後發現回到了十二歲的這一年?她能說後來已她經度過了二十多年的時光,重患在身,躺在醫院?她是不是能問,那熊熊的火焰到底是來自她的夢境,還是來自真實的一切?

十二歲,為什麼關於自己十二歲的記憶一片模糊,隻有淩亂不堪的碎片。

奶奶見她愣愣地不答話,以為她真的如鄧師母說的那樣,患上叫“心因性失憶”,喪失了部分的記憶,鄧師母說,那是自我保護方式的一種,她暫時忘記了也好。

“在那之前,儂姆媽生病了住院,儂爸爸忙不過來,把你送到我這裏來,”奶奶的粗糙的手輕輕撫過著曉玉的臉龐,“你就在奶奶家安心地住著吧。”

“奶奶,我想去看看我姆媽。”曉玉心裏悶得透不過氣,眼睛酸澀,哽咽起來。

“別哭,別哭。醫生說現在還不能去,等能去了,爸爸會來接你去看的。不哭啊,再哭奶奶要不高興了。”奶奶拍著她的背,“從你剛生下來就在奶奶家了,你是奶奶一手帶大的啊,這裏不就是你的家嗎?奶奶最疼的就是你了。你哭成這樣,是不喜歡在奶奶家了?”

自諶曉玉生下來,就放在奶奶家,小時候沒上過幼兒園,媽媽單位的托兒所呆幾天,哭著鬧著不肯去,又被送回奶奶家。自此就是奶奶的小尾巴,奶奶買菜帶著她,做飯帶著她,去開居委會開會也要帶著,後來上了小學回去跟父母住,一到了寒暑假,連忙屁顛顛的奔到奶奶家。

“沒有,奶奶。我喜歡這裏。”曉玉抬起臉愧疚地說,眼淚依然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往下掉,心裏壓抑得難受。

“好了,好了,沒有就好,曉玉就在奶奶這裏聽話,好好寫作業,好好玩,你想吃什麼告訴奶奶,想買什麼告訴奶奶,文輝欺負你了,也告訴奶奶,奶奶去罵他。我們家曉玉最懂事了,奶奶知道的。”奶奶用手抹了抹曉玉臉上的淚水,“不哭了。不哭了,眼睛都要哭腫了,明天怎麼見人呢?我去給你打盆水洗洗臉。”說著站起來,腳步蹣跚地出了門。

諶曉玉怔怔地望著天花板,吸了吸鼻子,漸漸止住了淚水。

奶奶打了水進屋,曉玉乖乖地洗臉洗手上了床,奶奶替她放下小床的蚊帳,湊到燈光下麵,開始做針線。

曉玉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折騰了一會兒,聽得奶奶在低聲歎氣,她心裏知道老人家心裏煩悶,想開口又不知道說點什麼,頭腦昏然,眼皮子打架,最後隻口齒不清問,“奶奶,你還不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