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大小姐回來了。”
樓道裏昏暗的燈光裏,喬平兒被最不想看到的人擋住了路,早知道此人在這裏等著,蠻好再挨一兩個小時再回來的。哎。
“王阿姨,我……”
“你以為天天躲著不見麵,我就沒轍了是吧?”王阿姨其實長得並不算難看,隻要不塗那麼紅的口紅,一開一合的頻率還那麼快,感覺如果再卷上一些發卷,手上給配個雞毛撣,去飾演某個菜場大媽之類的角色絕對不需要再化妝。
“你說過一個星期一定肯定給我房租的呢,現在過去二個星期了,我還沒有看到你給我打半毛錢。你的一定肯定好像不管用哦。沒有錢,你就搬走,我也好租給別人。”
“王阿姨,您聽我說……”這根本就是插不上嘴。
“手機為什麼不接?明明是通的幹嘛不接電話?你這個小姑娘怎麼這樣?啥都沒學會,學人家逃帳啊!”
好吧,等你說完,我再開口。
“我告訴你,你今天不給我房租,明天中午前給我搬出去!不搬,到時候別怪我不厚道,把你的東西全部當垃圾扔出去。”
“別別,王阿姨,你再給我三天吧,再給我三天我一定給您轉到賬上,你看我住那麼長時間也沒拖欠過房租啊,這次實在是沒辦法,你也知道夏天天氣太熱,生意不好到無法想象。我還差一點,請你再寬限三天吧。”嗯,再等三天,信用卡一還好應該可以把錢提出來的。
“小姑娘,我跟你講,你不要給我耍滑頭,我這麼晚的時候還要守在這裏才能找的到你,你覺得是不是有點過分?”
“是我不好,這幾天我去外地進貨了,您大人有大量,原諒我吧。三天後我一定給你把錢打過去,我發誓不騙你的。如果我三天後沒給你打錢,你再把我東西扔出去。”
“這可是你說的啊,三天後沒看到錢,我第四天就上門來打掃衛生。最後給你的機會,你別以後我好糊弄。”
隔壁幾家的門悄悄地打開又輕輕地關上,喬平兒感覺這真是標準的丟臉丟到家了,樓道裏這幾個人肉監視器,明天還不知道在樓下大門口開“左鄰右舍懇談會”的時候把自己說得多難聽了。
好不容易送走了氣鼓鼓的王阿姨,喬平兒感覺心情鬱悶到了極點。本來店裏一天沒守到一筆生意已經極度沮喪,這又在樓道裏被難堪堵住,真的什麼也不想做了,脫了衣服洗了臉,連澡都不願意洗了,就躺在床上發呆。
睡眠是最好的逃避,從小到大,每每心情鬱悶的時候就會迫切需要躲到床上去,就什麼也不幹,躲在黑暗裏,閉上了眼睛卻阻止不了思緒的奔騰,在胡思亂想間朦朧睡去,睡著了就不會有那麼多煩心事了。
真的是已經到了舉步維艱的地步。
去年下半年開始,全球經濟就出現了下滑,不景氣遍布各行各業。原先自己那個小小的路邊服裝店還是可以盈利的,但今年就明顯不行,到了夏天更是人少的出奇。經濟蕭條股市下滑讓人們開始不舍得花錢,特別是不舍得去花錢買上百的衣服,討價還價也越來越厲害。所有的錢都在貨裏麵,生活日見拮據。
喬平兒是被半夜的電話鈴聲吵醒的。迷迷糊糊的,聽到爸爸在電話那頭說什麼腦淤血送醫院了,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直到站在醫院的搶救室外麵,才有了些真實的感覺,媽媽倒下了。
匆匆趕到醫院,母親還在搶救中,爸爸看到喬平兒過來,隻是抬頭看了一眼,什麼也沒有說又垂下頭去盯著地麵,倒是姐姐看到她異常激動,衝上來二話不說直接一個大耳光,喬平兒一下子反應不過來,捂著臉直接愣在了那裏。姐姐看的出是那麼憤怒,指著她的手還在微微顫抖:“你還有臉過來,你怎麼不去死啊?”也不顧爸爸在一邊喝斥,一邊哭一邊罵:“你自己在外麵鬼混就當沒這個家也就算了,還叫你那男朋友上門來要錢,你的良心都被狗吃掉了。爸媽哪裏得罪你了?你自己在外麵欠債要爸媽來還?媽媽當場氣的腦淤血了,你自己說你還是不是人啊?”
喬平兒完全弄不清楚是什麼狀況,自己雖然經營服裝店沒賺到錢,還欠了房租,但王阿姨今天才見過,也不是那種會找上父母家去要債的人啊,究竟是什麼情況?
“姐,你說我男朋友?上門要債?怎麼會有這樣的事情啊?”
“不是你男朋友是誰?人家自報家門,說和你同居了半年多了,你拿了人家的錢跑了,你還想賴是不是?難道人家吃飽了撐著冒名頂替冤枉你啊?”
“不可能啊。我沒有男朋友,也沒有欠過什麼人的債!”
“誰知道,你在外麵的事情你說沒有就沒有,誰信啊!人家把你的名字照片都拿出來,還會有假嗎?”
這時候一直默不作聲的爸爸忽然咆哮起來,“你們有完沒完,要吵架滾出去吵,別在這裏煩人。”姐姐還想說什麼,張了張嘴,沒敢發出聲音來。一時間,三人都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