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追蹤(1 / 2)

唐安居第二次來到這裏,第一次算是無意中闖入,第二次卻是為了避暑乘涼。

她最喜歡那潭清亮清涼的潭水,潭水清澈見底,日光稀疏地從繁茂的枝葉間漏下來,斑駁的光斑投入林間潭水中,隨著微微蕩開漣漪的水麵蕩漾,古人雲:“水至清則無魚”,這話大約是沒錯的,這是一潭極其純粹的水,肉眼看不見任何活物,讓人疑心這是一潭死水,可偏偏它不是,不太平靜的水中輕輕浮動著細碎的渣滓。

但沒過多久,唐安居便後知後覺到某些不同於第一次來時的不對勁。那是一種極淡的直覺,起初未曾在意,是因唐安居覺得,距自己上次來,畢竟已經有些時日了,多少有些變化才是正常的,可現下的光景卻不容她多想了一層。

因為唐安居聞見了淡淡的血腥味。

不止如此,唐安居走近了水潭,正想將雙手放進水裏涼一涼降降溫時,無意中瞥見的一幕令她目光微凝,腳步微頓,眯了眯眼,緩步走近水邊,伸出蔥白的小手撩了撩水麵。

潭水的一角被淡得幾乎辨認不出來的紅色所浸染,若非唐安居先前聞見了淡淡的血腥味,先入為主地有了些想法,大約也不會注意到這小小的細節,憑著多年來豐富的經驗和敏銳的直覺,唐安居幾乎可以肯定,那淡淡的紅色,便是血液經過流水稀釋之後的殘餘。

可,哪兒來的血?

唐安居暗自提高了警惕,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不動聲色地循著那血色氤氳過來的方向尋去,一路上並未有明顯的血跡,空氣中卻殘留著淡淡的血腥味,是以唐安居毫不費力地摸索著這條並不明顯的線索追蹤而去。對於唐安居來說,這樣的工作簡直不費吹灰之力。

這林子並不大,不多時,唐安居便循著血腥味走了出去,外麵的日光依舊耀眼奪目,令人無法直視,好在唐安居並非真正嬌生慣養的溫室花朵,隻是略略不適地眯了眯眼,便繼續無聲無息地順著血腥味摸了過去。

一路上,唐安居的內心其實頗為震撼,因為她在開始追蹤之後不久就發現了,她所看見的稀釋過的血水其實是從上遊一路順流而下來的。

按理說,血液入了水中,而且還是活水,又經過了一路的流水滌蕩衝刷,無論如何,無論是味道還是顏色都應該蕩然無存了才是,可唐安居看到的聞到的卻全然不是這樣。

唐安居已經順著細細的仿佛隨時都會幹涸的水流追蹤了近一裏路,已經脫離了她自己莊子的範圍,但她卻絲毫沒有氣餒,也沒有一點兒放棄的意思,半途而廢從來也不是她的風格。

至於早前唐樂天的叮囑?嗬嗬,這個時候的唐安居,是絕逼想不起來的,或許她記得,但即便那樣,也要裝作不記得的樣子,若無其事毫無心理負擔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某一刻,唐安居的身形動作忽然漸漸緩慢了下來,最後停下腳步,佇立在原地,目光望向前方,想起自己這一路而來的所見,眸色深沉,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一開始,她是順著空氣中殘留的血腥味一路尋來的,可到了後來,她發現,即便沒有那淡淡的血腥味的指引,她依舊能從容地找到方向,倒不是唐安居有多麼神通廣大,而是到了後來,她偶然後知後覺地發現,一路行來,自己其實大致是順著水流逆流而上的,而越是往上,她就發現水流由窄而寬,但水中的血水卻是由淡到濃,到後來幾乎讓人懷疑這是條血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