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牌匾上的字是誰寫的?挺有個性的。”唐安居知道唐樂天聽得見,頭也不回道。
“你真這麼覺得?”唐樂天健美一挑,表情生動起來,不等唐安居說話,便又眉飛色舞地滔滔不絕起來,道:“我唐樂天的妹妹就是有眼光,你看啊,這字筆力遒勁,入木三分,自成一體,飄逸靈動……”
唐安居嘴角抽了抽,右眼皮忽然跳了一跳。事到如今,她哪裏還不明白,這字,八九不離十,定然就是唐樂天寫的。除了他自己,唐安居實在想不出來,唐樂天會這樣誇張地褒獎推崇另一個人。
所以唐安居無奈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似歎息似苦惱道:“好好好,我知道了,特別是那寫字的人,風度翩翩玉樹臨風,人見人愛花見花開,是個不可多得的妙人。”
唐樂天一聽這話,就知道唐安居猜到了什麼,可是卻不點破,隻是笑嘻嘻地全盤接受,絲毫沒有一點謙虛的姿態,道:“是啊是啊,妹妹真是冰雪聰明。”
唉,唐安居內心長歎一聲,心道:你表現得這樣明顯,我若再不冰雪聰明一點的話,我自己都會過意不去的。
心念驀地一轉,口中卻道:“說起來,真要消食的話,丞相府就很大了,沒準走不到一圈,天就亮了,那時候也差不多該到用早膳的時辰了,為什麼還要大費周章地跑這麼遠,還不惜暴露……給我的及笄禮物?”
聞言,唐樂天的笑容淡了些,雖然表麵上依舊在笑,可眼底裏有些東西卻正一寸寸凍結成冰,聲音有些生硬道:“帶你出來散散心,不好嗎?”
唐安居想了想,認真點了點頭,倒不是相信了帶她出來散心的說辭,而是覺得,難得重活一世,前世她半生漂泊半生風雨,踩著累累枯骨艱難地往上爬,見慣了腥風血雨,但其實她一點都不喜歡那樣的生活。這一世,她隻想做個安靜的吃貨,通俗地說,就是米蟲,吃了睡,睡了玩,玩累了再吃,她相信以丞相府的權勢和財力,完全有能力供得起自己這個飽食終日,無所事事的閑人。
但,很明顯,唐安居忘記了,她如今已經是有婚約在身的人了,不出意外的話,她早晚都要外嫁的,到時候,供著她的,就不是丞相府,而是她的夫家了。而由於原主孤陋寡聞得令人觸目驚心,唐安居至今不清楚自己的未來夫君姓甚名誰,家住何方,家中有無妻小,等等一係列在她看來至關重要的問題。隻知道他的身份是王爺,封號慶王,僅此而已。
但唐安居從來也不想去深究。一來她的人生態度向來是“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仇來明日憂”,二來嘛,她也同意唐樂天之前的說法,如今隻是定下了他們的婚事而已,誰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樣的變故?所以,這樁婚事究竟能不能成,還真的沒人能說得準。這第三呢,唐安居是真的一點也不在意,嫁也好,不嫁也罷,反正傳言不是說得有鼻子有眼的嗎?倘若關於慶王的傳言並非空穴來風,對別人來說,那是個大火坑,但對唐安居來說,那卻是難得的天堂和淨土。
所以,過程怎樣都好,反正結果都是無所謂的。
正因如此,唐安居此時才能無事一身輕地悠然漫步,一邊還隨口問道:“對了,我們什麼時候回去?”
唐樂天兩手抄在胸前,也不管唐安居能不能看見,揚了揚下巴,語聲淡淡道:“這段時間你就住在這裏,暫時不要回去了。”
“哦?為什麼?”唐安居有些驚訝,也有些疑惑。驚訝的是,唐樂天怎會無故提出這樣的想法?疑惑的是,唐樂天語句中的那個“你”字,他說讓唐安居住在山莊裏,卻沒提到他自己要去哪裏。
晨風輕輕撩起唐樂天臉龐邊上的一縷發絲,黑色的發,白皙的皮膚,更襯得少年麵如冠玉,風神俊朗。
本是一幅飄逸如仙驚鴻一瞥天上人間難再得的唯美圖景,卻被唐樂天口中蹦出的字眼將這難得的氣氛破壞得一幹二淨,他一字一頓地說:“離,家,出,走。”
瓦特?唐安居瞪大了眼將唐樂天望著,非常懷疑自己剛才出現了幻聽。
但唐樂天認真地回望凝視著她,眼神裏滿是認真,絲毫沒有開玩笑的意思。
唐安居有些迷糊,她不明白,為什麼上一秒他們還好好地說著話,怎麼下一秒畫風就變得如此的……難以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