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安居也想不通,在她的記憶裏,丞相老爹是非常寵她的,那種寵愛,簡直達到了溺愛的程度,含在口裏怕化了,捧在手裏怕摔了,當眼珠子一般愛護著。唐安居看不出任何作假的痕跡,可若是她的記憶沒有出錯,現在這又是怎麼回事呢?
想得頭都痛了,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唐安居索性順其自然。
現在唯二能令她感到有些欣慰的是,第一,婚期未定,第二,從種種跡象來看,至少她那個素未謀麵的未來夫君風評還挺不錯的。
至於那個慶王殘廢不能人道什麼的,唐安居才不介意,因為她壓根就沒想過要在這個世界嫁人。如果非要嫁的話,倘若慶王真的如傳言所說的那般,不能人道,那唐安居反而對這一門婚事很滿意,非常滿意,特別滿意,滿意得不能再滿意了。
唐安居想到這一點,頓時覺得自己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興奮得渾身顫抖不能自已,但她當然不能表現出來,否則保不齊唐樂天會以為她被刺激得神誌失常了,唐安居可不想承受那個後果――她覺得她也承受不住,畢竟,她這二哥真是太能折騰了。
唐安居默默地想著,怎麼名正言順地將唐樂天支開,念頭剛剛冒出來,腦中便浮現出一個主意。
偷偷瞥了情緒低沉的唐樂天一眼,唐安居托著腮幫子的雙手慢慢往上移,頭慢慢往下埋,身子慢慢前傾,胳膊抵在大腿處,手掌緊貼著膝蓋,臉埋在手掌裏,做出很消沉的樣子來。
唐樂天果然上當,手忙腳亂地跑過來,想說兩句安慰的話,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急得像熱火上的螞蟻,團團轉。
“二哥,我餓了。”唐安居甕聲甕氣的聲音從她的手掌間傳出。
唐樂天愣了愣,沒想到唐安居在這樣的時候會說這樣的話,但馬上就反應過來,忙不迭應道:“二哥這就叫人送些吃的來。”說著轉身走出房門,立馬就沒了人影。
不知道唐樂天怎麼走的,唐安居居然一點聲音都沒聽到,過了一會,隻好做賊似的鬼鬼祟祟地抬起用手掌蒙住的臉,小心翼翼地分開兩根手指,從指縫裏掃視整個房間,直到確認沒人,唐安居才終於如釋重負地舒了一口氣,有些脫力地靠在床頭。
其實唐安居剛才原本有更好的,一勞永逸的辦法支開唐樂天,譬如,倘若剛才借著她自己營造出來的氣氛,她完全可以故作悲傷地說:“二哥,你先出去吧,我想靜一靜。”唐樂天絕對沒有不答應的,但看著唐樂天真心實意地為她擔心和著急,唐安居忽然就不想那麼做了,她開始覺得,自己是不是做得太過分了,這算不算是欺騙感情?
唐安居忽然感覺煩不勝煩,她覺得照自己現在這個狀態發展下去,說不定就要性格分裂了,而那個可憐的慶王,說不定從此就要背上克妻的惡名――唐安居覺得,自己果然太善良了,都到了這種時候,居然還能分出心思去關心一個名義上和她有關的陌生人。
唐安居想著這些事情的時候,神色變幻不定,時憂時喜,而這一幕看在端著一大鍋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剛從廚房回來的唐樂天眼中,就顯得特別失魂落魄。
眼中閃過一絲憐惜之意,唐樂天輕輕放下鍋,提醒她道:“吃的來了。”
唐安居一轉過頭,就看見偌大一個鍋擺在圓桌上,當時就驚呆了,眼珠子差點蹦出來,結結巴巴道:“你……你怎麼……把鍋給……端來了?”
唐樂天無辜地撓了撓頭,淡定道:“哦,我去的時候,廚房裏沒有人,我又沒找到碗,所以……”
唐安居前世吃過各種各樣的湯鍋火鍋,可沒一次能比這次效果更加震撼,盡管那是一個罐子一般的砂鍋……
想到一事,她關心道:“這鍋很燙吧,你就這麼赤手端過來的?”
唐樂天仔細看了看自己沾了些黑乎乎的鍋底灰的手掌,渾不在意道:“沒感覺。”
唐安居扶額,好吧,她不該忘了的,唐樂天是習武之人,皮糙肉厚,哪裏會在意這點溫度。
“我給你端過來,還是你自己下床來吃?”唐樂天看了一眼唐安居,猶猶豫豫道。
“別,可別,我自己下來就好了,我立刻馬上就來。”唐安居連忙推拒,把鍋端到床邊來……嗬嗬,那畫麵太美,唐安居不敢想象。
唐安居現在已經恢複了一些力氣了,所以雖然還虛弱著,卻已經可以自己下床,以及,走一段不長的路。
沒有過多猶豫,唐安居實在是害怕,她若是晚了一步,唐樂天就要將那鍋端到床前來。掀開被子坐起來,隨意套上床邊的一雙繡花鞋,三兩步走到圓桌邊坐下,然後才微微喘息,這一串動作唐安居做得自然無比,簡直是行雲流水一氣嗬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