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洛初年謹慎,酉時未免過早了些,二人藏匿在偌大的佛祖石像後,以黃綢遮身。
梧桐這人性子悶,洛初年自打一開始便蹲在地上索然無事地數地上的螞蟻
。
“一隻,兩隻,三隻……”從酉時數到戌時,又從戌時數到亥時,來來回回數了上萬隻螞蟻。
梧桐黑著臉打斷她:“怎麼還沒好?”
洛初年低著頭應他:“快好了快好了,這幾隻螞蟻進進出出,害我數了好幾遍。”
梧桐額頭三杠黑線直直下來,耳朵微動,突然一把扯起洛初年,警惕道:“有人來了。”
洛初年呼吸一滯,“啪嗒”一下把手裏捏著的螞蟻丟了。
兩人側耳傾聽,果真聞見細碎的腳步聲傳來,這時已是深夜,這聲音莫名叫人心慌。
“事情辦妥了嗎?”一聲壓低的聲音,變了強調。
“爺放心……”說著,古舊的門“吱呀”一聲被推開,帶了些風進來,吹得黃綢翻飛。
洛初年嚇得退了一步,將身子匿於石像之後。
那怪音突然尖銳:“誰?”
四周雖陰暗無光,洛初年卻深感鋒芒在背,一時啞了聲音,不敢動彈,隻在心裏喚道。“色鬼,死豬,快醒醒救命。”
梧桐也不自覺提了提手中的佩刀。習武之人,耳力極好,方才他聽那腳步聲,便可辨出來人不少,深感這是一場硬戰。
腳步聲近了幾分,突然探手抓住黃綢,洛初年圓目一睜,已然瞧見近在眼前的根根手指握住黃綢,就要掀開查看。
“喵。”一道黑影突然朝那手閃了過去,那手迅猛一縮,才怒道一句:“該死的畜生。”
他匆匆離了兩步,幹咳了兩聲,屋外的腳步踏了進來,每近一步,便叫洛初年心上一驚。
“啪嗒”一聲像是有什麼東西擺下。腳步聲疾步退去,漸漸沒音。
“洛初年,你可怪不了我,要怪便怪自己不知天高地厚,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怪聲怪調的一聲回蕩在寺中。
梧桐眉頭一皺,忽然手推刀柄,那刀鋒芒畢露,迅猛如風,穿破黃綢,循聲而去。
隻聽一聲痛苦的呻吟,洛初年深知那人中招,急忙掀開黃綢一看,便見一個身著夜行衣的人,單膝跪地,一條腿至膝蓋處斬斷在地。
那刀身虛晃一晃,上頭的血跡才流淌而下,一時血流成河。
洛初年冷眼瞧了擔在木架上的女屍,才饒到他麵前,毫不留情地一把扯下他遮麵的黑巾。他疼得青筋暴起,糊著一口汙穢的血跡,咬緊了牙,將洛初年含恨一瞪,忽然直直趴倒在地。
“是安必懷手下的親信。”洛初年朝梧桐開口,不免有些可惜:“不過咬舌自盡了。”
梧桐從容走下,一把將刀拔起,看見上方的血跡,不由皺了下眉,才道:“死無對證,空口白憑,安必懷不會認的。”
“那怎麼辦?三日之期將至。”洛初年恨得咬牙。
梧桐回眸看了眼地上的女屍,出謀劃策:“先將這人做個替罪羊對付過去,我於世子爺作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