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在黑夜中不住地閃爍著,蘇亦眉拿出炭筆,將今日學到的知識細細地記錄下來,這是她一直以來的習慣。
蘇亦眉不像顧維那般從一開始就是接受著正統教育,甚至不像其他的煉藥師自入行以來就有資源,她父母早亡,僅僅靠著一腔熱血一步步走下去,沒有後台的她在這條路上的走得十分艱辛。
好在上天憐憫,在她將要放棄的那天,讓她遇見了江玫和連伏雲。還遇到了顧維,這個可以稱得上是老師的人,引導她一步步走上正確的道路。
雖然顧維有時顯得有些冷漠,但他很善良,這幾天的曆練,不論是冰洞中的險境還是現如今的曆練,顧維教了她很多東西,其中不乏一些煉藥師的保命技能。
蘇亦眉聽見耳邊有人輕聲問道,“在想什麼?”
蘇亦眉感覺到有人坐在他身邊,她轉頭看向來人,火光照映下,顧維原本冷毅的麵龐也柔和了幾分,蘇亦眉突然想起自己的父親,幼年時曾經父親寬厚的臂膀護著她,為她遮擋風雨,自父母去世後,她一路咬牙苦撐,堅持走在這條布滿荊棘的道路上,顧維的出現是她人生中的一道光,也許他並沒有特意對自己好,但他送來的溫暖無疑是自己最想要的。
若是時間定格在這一刻就好,蘇亦眉心中暗歎。
“在想你。”
“我?”顧維挑了挑眉。
“啊!不是!”蘇亦眉才發覺自己說了什麼,趕緊補救道,“我是在想怎麼感謝你!”
顧維心裏鬆了口氣的同時有有些不知所措,蘇亦眉對他而言無疑是特殊的,但他還不清楚自己的心意,不知道該怎麼應對。
蘇亦眉話說完了才發現自己的話似乎有些撇清關係的嫌疑,
氣氛一時間有些沉默。
最後還是蘇亦眉先開了口,緩緩解釋道:“我自幼父母雙亡,父親留下的唯一一件遺物就是這本煉藥師筆記,和一句必須成為煉藥師的遺囑,別人都說我天分不錯,是個煉藥師的好苗子,但對於真正的煉藥師而言,我這樣的人不知凡幾,我堅持地太累了,甚至想要放棄。”蘇亦眉苦笑著搖了搖頭,幾句話描述了過往的經曆,其中的艱辛卻不止這幾句。
蘇亦眉用平淡的語氣描述自己的過往,卻讓顧維心猛的一揪,有些心疼,他從未見過這樣的蘇亦眉,初見時,蘇亦眉對很多事情都一知半解,他怕她耽誤他們的步程,不情不願地擔負起教導的責任。
也許是體內好為人師的暗藏性子在作祟,又或者是被蘇亦眉認真的樣子所感染,顧維從一開始的漫不經心,到後來的孜孜不倦,若是師父在這,必定欣慰與顧維難得一見的認真。
“我很感謝江玫和連伏雲,他們將我從黑市中帶出,給我資源讓我曆練。”蘇亦眉語氣一轉,帶著一些輕快,“我一開始還以為他們是騙子,差點放棄了這次機會。”沒有人知道江玫和連伏雲是她最後一次的賭,若是江玫和連伏雲同她從前遇見的那些人一樣,她就徹底放棄煉藥師這條路,回到鄉下,再也不踏進城裏半步。
所幸幸運最後還是眷顧著她。
顧維被蘇亦眉臉上的笑容感染,也開起了玩笑,“嗯,他們確實看著挺不可靠的。”
火光有些弱了,蘇亦眉拿起旁邊的幹柴,填進去,時不時發出輕微的“劈裏啪啦”的聲音,因為蝥的血液的緣故,周圍沒有毒蟲和異獸的幹擾,火柴燃燒響起的劈裏啪啦的聲音分外清晰。
“我也很感謝你。”良久,蘇亦眉說道。
“我?”顧維有些困惑。
“對啊,你。”蘇亦眉轉過頭,看著顧維,用她溫柔的嗓音緩緩地認真說道,“江玫和連伏雲將我從黑市帶出,而你將我引到正確的路上,說起來,這幾日你教我的東西比我獨自摸索幾年都有用,恐怕我無以為報。”
一個人眼中有光是什麼樣子呢?
顧維從前不知道,在剛剛開始,他之所以會教導蘇亦眉是因為怕她拖他們的後退,後來呢?後來又為何那麼認真地對待?
若說是惜才,十分說不過去,如她所說,比蘇亦眉天分高的不知凡幾,怎麼就偏偏隻有一個蘇亦眉讓他放不下。
在不知道蘇亦眉的身世時,他就被這個堅韌的女孩感染,難得地認真起來,在知道她的身世後,剩下的唯有感動,和心疼。
此刻,蘇亦眉語氣認真地告訴他她的感謝,火光映著她的麵龐,顯得分外溫柔,夜間的微風徐徐吹過,吹拂起了她的一縷青絲。
“砰砰砰!”心髒在劇烈地跳動,他似乎懂了什麼,又似乎什麼都沒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