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知秋點頭稱是:“拋卻了愛情神秘的麵紗,其實生活無非是吃喝拉撒,談戀愛光動嘴皮子是不行的,關鍵還是靠動手。”後來,中文係的男生們聽了這個理論,大歎如今果真是世風日下,女孩們怎麼一個個如此的現實呢?
邵文宇經常沒課的時候來找蘇伊洲,有時候是發現了一個新開張的小飯館,味道還不錯,就來帶她去嚐嚐。有時隻是純粹地想見見她,在一起天南海北地瞎聊。蘇伊洲稱他們之間的關係是純潔的男女關係,是中性的朋友。葉知秋不以為然:“試問男女之間有真正的友情嗎?答案是沒有。都男女關係了,還談得上純潔嗎?”蘇伊洲又好氣又好笑,隻有她自己知道,他們心裏都住著一個人,隻是她不願說。
邵文宇有一次提了兩瓶啤酒來,在音樂係對麵的草坪上,兩人一人幹掉一瓶。那天,蘇伊洲忽然想到那次去省城找周子墨,喝得一塌糊塗。這才過了短短幾年啊,怎麼像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了?邵文宇抽出兩支煙,隨手遞給蘇伊洲一根,蘇伊洲接過來由他點上,她不明白,為何在邵文宇麵前,她總是能做出許多平時無論如何也做不出的事,而且做起來自然之極,也許他們的確像葉知秋說的那樣,不是單純的朋友,但也絕不是戀人,或許邵文宇可以稱作她的藍顏知己。
煙入喉道,帶著辛辣,蘇伊洲一陣咳嗽,“什麼感覺?”邵文宇好笑地問。“咳咳……真嗆,咳……怎麼一股燒樹葉子的味?”蘇伊洲奇怪地看著邵文宇在一邊很自然地吐出一個煙圈,納悶地問:“你怎麼不幹脆點一堆柴火呢?”邵文宇好笑地看著她:“點一堆柴火能讓我安靜地思考人生嗎?”蘇伊洲咋舌,將燃了一半的香煙撚在地上。
因為清閑,所以時間就過得很快,一轉眼,大一的第一個學期已經過去一半,大家已經不再像剛入學時那麼信誓旦旦好好學習,爭取考研了,“選修課必逃,必修課選逃”成了大家心照不宣的潛規則。有時候幾個班一起上合堂,甚至有位神人同時幫好幾個同學喊到,而且聲音都不一樣。
蘇伊洲和葉知秋的膽子也漸漸大起來,除非像《現代文學史》《古代文學》《古代漢語》這類比較專業的課程,大家聽課比較認真,像《馬哲》和《公共基礎》這樣枯燥乏味的公共課,她倆往往不是跑到圖書館看閑書,就是逛到別的係去看電影。那一年看了無數的電影,《猜火車》《天使愛美麗》《天堂電影院》《羅馬假日》《亂世佳人》……以至於總是熱衷於放電影的法學院影視協會都以為她倆就是本係的學生。
圖書館的書則是能看的都看,來者不拒,像葉知秋說的那樣:“這知識呀,都學雜了。”蘇伊洲有一陣子迷上了研究紅學,周汝昌,劉心武的書全部看了一遍,看得津津有味,廢寢忘食。蘇伊洲很滿意這樣的日子,簡單,充實,而且是以自己喜歡的方式。書中自有黃金屋,這種樂趣是那些整天忙著約會逛街的人們體會不到的。
直到有一天,蘇伊洲抱著一摞書從圖書館裏出來,一眼看見站在對麵牆邊花蔭裏的方少陽,午後的陽光有點刺眼,那一樹的紫薇開得荼毒,蘇伊洲頓時有了一種“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的恍惚。
方少陽穿著一套黑色西裝,潔白的襯衫,很合體,平時見慣了他穿牛仔褲體恤衫的隨意樣子,乍一穿上正裝,蘇伊洲有點似是而非的迷惑。他曬黑了些,個子好像更高了,臉上的表情若有所思。
看見蘇伊洲遲疑地走過來,他忽然粲然一笑,原本淩厲的五官頓時明媚起來。
“你好嗎,蘇伊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