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Y市最長的橋——歎息橋的橋頭上,這裏離鏡花河河麵大概有二十米的高度,我望著橋下反射著璀璨夜燈的粼粼波光,覺得這條河這座橋實在是跟我現在的心情非常契合。在歐洲的水城也有一個歎息橋,那座橋更加出名,它的兩端連接法院與監獄兩處,死囚通過此橋之時,常是行刑前的一刻,因感歎即將結束的人生而得名。
而今晚我也要將這一層含義賦予到Y市這座橋上,此時橋下已經站了很多人,很多開車的人也把車速降到最慢,跟路邊駐足的人交流著發生了什麼事然後在抬頭看我一眼。
“跳哇!你怎麼不跳哇?!”橋下有人在高喊,我看到很多人咧起了嘴巴,像是在笑。
“他不會跳的,隻是做做樣子而已,別浪費時間了……”另外一個觀眾揮揮手中的手機,想是要走又沒走,可能還沒有放棄把我跳河瞬間拍下來的期望,那可是增加微博點擊量的妙招。
我站在最高處,慘烈而無聲地笑了一下,這些跟我一樣前途暗淡生活悲慘的可憐蟲們,就知道把寶貴的時間花費在看熱鬧上,而且這熱鬧跟他們一點兒關係都沒有,看一個跟自己一點兒關係都沒有人跳河自殺既不能增加他們的收入,也不能豐富他們的內心,真不知道這些人怎麼想的,活該困苦一輩子。我自己以前絕對不會把時間浪費在這種事情上,我想這些人的唯一收獲就是看到另外一個他們認為比他們還要悲慘的家夥將要死去,這或許能滿足一下他們的自尊心:“天啦,你看,那個家夥馬上就要一命嗚呼了,還好我還好好的活著!”
真是可笑,你們還真的以為自己還活著?看著遠處漸漸駛來一閃一閃的警示燈,我想起了魯迅的一句話:“有的人活著他已經死了,有的人死了他還活著。”以前老師總叫學生們分析魯迅先生的這句話是什麼意思,當時還是小家夥的我完全不懂這句話的意思,可此時此刻的我算是徹底理解了,但是對我來說這句話要稍微改一下。
有的人活著他已經死了,有的人死了他也死了。想想看,下麵的這些人肉體還活著,而我馬上就要死了;他們的精神已經死了,而我絕不會被人們記住,了不起我的死隻會在Y市早報的頭版頭條待上一天,然後絕對馬上會被這謝精神已經死掉的人們忘得一幹二淨。
“叮鈴鈴……”正在胡思亂想的我突然被手機鈴聲嚇了一跳,幾乎讓我栽倒下去。我控製住身體和情緒,拿出了手機,手機上顯示的不是我想看到的那個頭像,而是我的同事冷焱,也是我唯一的死黨好友。
我又苦笑一下,哥們,這回都是我真的要成為你的死黨了,真正意義的死黨。我已經對這個世界無牽無掛,要非說讓我過意不去的家夥也就是他了!這麼多年這家夥也算是陪著我走過了不少的風風雨雨,讓我在這個操蛋地冰冷世界不至於被凍僵……可是,媽蛋!我現在的狀況也可以說是這個促成的,要不是他那個該死的電話,我也不至於會如此的不想苟活於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