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局已定,李隆基神色沉穩的待在兩儀殿,應付太上皇和老臣。另一邊,他的人,顏櫸、李默、任天階和桑千語已帶兵殺進了公主府。
這座昔日比皇宮的上林苑花卉品種還要齊全的公主府後花園,隻在這幾日,已殘敗難堪了。滿園的凋零,再不複昔日的韶光。
桑千語經過此園時,瞥了一眼,真是物是人非,轉眼就在盡頭了。
寢殿也很蕭瑟,仆婢們因這場兵變,都嚇得魂飛魄散。殺的殺,圈禁的圈禁,人丁稀落的可悲可歎。
桑千語進殿的時候,太平正斜倚在軟榻上,一手拄著頭,閉目養神。她看上去還是那麼的美,到底是遺傳了武則天良好的基因,連上了歲數,也不會減半分容顏。
但死期將至,再美的人也將香消玉殞,黃土一把。
桑千語等人站在殿中,靜靜地等著。太平緩緩睜眼,神色頹敗,眸光卻閃爍著求生的希望。她略略動了動身子,調整了一下身姿,一手搭著扶手,身子依靠著榻背。這姿勢令她感到安全。
半晌,太平喃喃地道:“你們來啦?”聲音有些蒼老喑啞。
桑千語抬了抬手,命跟進殿來的士兵都退出殿外等候,殿中隻留他四人與太平作別。
桑千語道:“我等奉聖旨,來送太平公主殿下上路。”
太平冷笑一聲,道:“奉旨?誰的聖旨?李隆基的?哼!他雖坐上了龍位,當上了這個皇帝,但我鎮國太平公主的封號,他還不能有所作為。本宮的皇兄,太上皇仍掌握著朝政大權。朝廷三品以上官員的任免權和軍政大事的決定權仍在本宮的皇兄手中。他李隆基不能把本宮怎麼樣。”
難為她到這時,這微妙的差別還記得這麼清楚。
桑千語微微一笑,道:“公主目光深遠,身在公主府也知道太上皇正為公主殿下,而把皇上攔在了兩儀殿。”
聽到此,太平公主那黯然的眼眸不禁亮了亮。她不屑地哼了一聲,道:“本宮的皇兄,本宮了解。且不說本宮是他寵愛的皇妹,血濃於水,這份親情,皇兄割舍不下。想當初,他的皇位,也是本宮助力扶持上的,這份功勞,皇兄他不會不記得。”
桑千語道:“太上皇重情重義,乃我等之福,萬民之福。但此一時,彼一時,公主殿下大約還未搞清楚眼下的狀況吧?”
太平嘴角輕扯。
桑千語淡淡一笑,道:“公主殿下可知我是誰?”
太平聽了,便挪眼仔細地瞧了瞧,道:“見過兩眼。你應該叫桑千語,是那越國公鍾紹京的女兒吧。”
“沒錯。不過,這隻是其一。”
太平冷哼一聲,道:“你果真是柴桑門的人。”
“不錯,我是柴桑門的人。”桑千語定定地望著她,“我就是莫瑤的女兒。”
太平一聽,驚駭地坐正了身姿,道:“你當真就是那莫瑤的女兒?”
桑千語一字字地道:“不錯,莫瑤就是我桑千語的娘親。”
太平神思一震,問道:“那莫瑤呢?她此刻在哪?”
她這樣一問,在場的任天階、顏櫸、李默也都神情專注地看向桑千語,一個個求知若渴的模樣盯看著桑千語。
桑千語神情緊繃,眼睛裏充滿了血與淚的仇恨。她壓低聲音,道:“我娘的去處,恐怕要問您了吧。”
太平腦子飛速運轉,喃喃道:“難道那一次……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