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默知他惱了,聽他意思想是誤會了,自悔不該著他探聽消息。雖不是有意存心,究竟自己心底裏有沒有他說的那個心思,此刻經顏櫸這麼一提,倒叫他有些模糊了。因緊走幾步趕上去,笑道:“你生什麼氣嗎?真是的。我哪有你說的那麼爭權奪利,又移了本性的。我不過好奇,想探個究竟。你既覺得不妥,我不去查三問四便是。嗬,你可真是小氣。就為了這點小事動氣,也不怕傷了咱倆的情分。”
顏櫸側轉身子指著他,道:“哦,你不承認錯誤,倒說我小氣了。你……”
李默一把按住他指過來的手指,道:“看吧,你又動氣,可不是越發的小氣了?”
顏櫸見他這般死皮賴臉,撐不住笑了起來。李默趕緊把嘴一咧,陪著笑起來。又轉移話題,問道:“今日上朝,怎的不見郡公大人,莫不是郡公身子還未好轉?”
顏櫸歎了一聲,道:“是啊,我爹又不知怎麼了,這一次生病竟拖了這麼長時間,都不見好。”
李默道:“可請了太醫瞧了?”
顏櫸道:“怎麼沒請。張太醫來診了好幾次,每回都說不打緊,不過是上了年紀,又勞累了一些,注意休息便可好。可休息這麼長時間也不見我爹有起色,整日裏還隻管怏怏的。我們也不敢很打攪他,就隨他在房中休息。我爹,唉,真又不知是何緣故了。”
李默寬慰道:“你也不必太過擔心。張太醫是太醫院最高明的大夫,他既說沒什麼要緊的,必定沒什麼大礙,多休息一陣子,便可大安的。我們家最近為我的事,忙了好一陣,也亂了好一陣,都沒有得空去看望伯父。爺爺他本想去望候望候,到底也為我的婚事給牽絆住了。爺爺他老人家身子骨雖健朗,終究是上了年紀。這一通忙活,很費了他一些心神,這幾日也都隻在家中靜養著。今早臨出門時,他囑咐我,叫我見了你,和你說一聲,帶為向郡公問個好,改日他身子不那麼沉重了,一定要到郡公府上望候的。”
顏櫸道:“多謝爺爺掛心。其實也沒什麼打緊的病症,請他老人家勿惦念。若為此傷了心神,倒是我們晚輩的罪過了。不過,你們空了來我家坐坐,彼此閑聊聊,樂一樂,倒是歡迎得很。”
李默笑道:“正有此意,改天一定去你家叨擾。”
他二人已出了宮門,便告辭各歸家去了。
顏櫸回到家,先回房中看了尹妙晴,見她大腹便便歪在軟榻上繡什麼東西,便走過去,柔聲道:“都這個時候了,你也別忙活了,小心別累著。”又問道:“你這繡的什麼呀?”
尹妙晴將繡花繃給他看,一麵道:“這是我給孩子繡的肚兜,就快好了,你看怎麼樣?”
顏櫸看時,正繡的是“劉海戲金蟾”的圖案,確也到了收尾的幾針。因笑道:“很好看。你的繡工算是上乘的,隻是眼下你這八個多月的身孕,實在不宜操勞。這些活計,你就交給下人便是。”
尹妙晴道:“你放心,我沒怎麼覺得疲勞。”又撫了撫大肚子,慈母般的看了看,又道:“為娘的,都一個心思,總想著親手為孩子做些什麼。”
顏櫸也朝她突起的大肚子上撫了撫,慈父般的笑了笑。又柔聲囑咐道:“話雖如此,終究是不願見你太過操勞。”
尹妙晴聽了,心中暖意融融,柔情地看了看他,細聲道:“知道了。”
顏櫸道:“你且再躺一會,我去看看爹娘,就回來陪你。”
尹妙晴拉住了他,道:“你且別急著去。方才娘過來看我,我見她神色有倦意,想是家務操勞的有些疲累。這會子,想是回房休息了。你也不要去打攪了才是。”
顏櫸點了點頭,道:“也好,那我晚些時候再去給娘請安吧。不知爹爹怎麼樣了。他現在在房間呢,還是在書房呢?”
尹妙晴道:“方才我聽娘說來著,應該是在書房。”
最近,顏府忽然又理了這麼一條規矩,隻要顏宇峰在書房,最好誰也不要去打擾,免得又要使他不高興,傷了身子。
顏櫸道:“也罷,晚些時候一並去請安吧。”
他嘴上雖這樣說,心上真想這個時候去向他父親請個安,看看父親一個人在書房裏究竟研究什麼學問。可他不敢。
書房的門打開了。顏宇峰獨自一人走了進去,又反身將房門關上了。正準備向案台走去,卻一眼看見案台後的大椅子上正坐著一個人。
“顏郡公,別來無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