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信兒明知她心存顧忌,因此一說。她也半真半假,故意說道:“不知炳輝現在在何處?什麼時候能歸家,不知能否在我們的孩子出生之前回來呢?”
楊老夫人聽了,便不言語。默了片刻,又囑咐了幾句,方起身出來。一徑又向楊老太爺彙報情況。太爺聽了,思了又思,道:“咱們還得謹慎些。官府若派個暗探來探聽我兒的消息,恐有閃失,不會派一個真孕婦過來。你去,把與咱們家交好的黃大夫請過來,給她先診個平安脈。是真是假,大夫一瞧便知。”
楊老夫人聽了,覺得很是,忙吩咐人去請黃大夫。
一時,黃大夫來了,楊老夫人親自領了去見李信兒。
李信兒一聽是大夫診脈,心神陡然震顫,驚得全身都不好了。
楊老夫人留意看她神情,見她坐在那裏,側垂的手緊緊揪著臀側的衣裙,麵色蒼白,神思恍惚。如此這般,楊老夫人便覺有異,因笑道:“夏菡呐,你不用那麼緊張。不過是請個平安脈,沒什麼的。黃大夫行醫數十載,醫術高明,經驗老道。況又是我們楊府裏常走動的大夫,十分相熟,並不是個生人。你就放心讓他診診,啊?”
李信兒待要托辭,見她如此說,必是懷疑在先了,也就隻得依從,勉力定了定心神,任憑那中年大夫診脈了。一麵思量著,等事情露餡該怎麼處置。
那黃大夫認真把了脈,當下便把結果告知,笑道:“老夫人不必擔心,您兒媳夫脈象平穩,胎兒正常,隻要靜養待產便可。”
李信兒聽了不由得一怔,回神一思,便知是桑千語等人使了法的,當下也就安然了。
那楊老夫人初聞結果,先是一愕,追問道:“黃大夫,可確定?”
黃大夫點頭笑道:“我行醫若許年,老夫人難道還疑心我請脈的水平?”
楊老夫人這才喜上眉梢,對黃大夫是謝了又謝,命人多賞了他幾兩銀子,後又派專人送他回家。
那黃大夫喜眉笑眼的受著,及至家門口,待送他的小廝並馬車駛離,才驟然沉下臉,焦眉皺眼,急忙忙朝屋裏走。
此時,堂屋內傳來陣陣嬉笑聲。原來是李默正陪著兩個懵懂孩童耍玩。這兩個天真可愛的孩童正是這黃大夫的孫子、孫女兒,正與李默在側旁的小花廳上追追打打,搶玩具。
那邊,孩子的母親拘謹地坐在榻上,帶著艱難的微笑。孩子的父親垂手站在廳上,看著他們,也帶著難看的神色。見李默瞅過來,孩子的父親便抖了抖麵部肌肉,笑了一笑。在他們一側的桌旁,還坐著任天階,正休閑地喝茶。不過,他不言不笑,臉如冰淩,令他夫婦十分害怕。
黃大夫走進來,孩子的母親立刻站起身,看著他,緊張地捏弄著手指。孩子的父親也滿含期望地看著他的父親。黃大夫隻匆匆瞥了他夫婦一眼,便轉身快步走向任天階,躬身道:“公子,我已按照你的吩咐做了。還請高抬貴手,放了我一家老小。”
任天階慢慢地放下茶盅,眼皮輕抬,隻道:“很好。”便站起身要走,忽又停在他身側,道:“多謝幫忙。”說完便走出去了。
黃大夫回身,看見兩個孩子都已撲到他們的父母懷中了,心下無不鬆了一口氣。夫婦倆忙帶著孩子從邊門往後頭去了。又見李默走過來,那黃大夫便也趕到了門口,看他離開。
李默臨出門時,又回頭向黃大夫微微一笑,道:“他就是那樣的人,你別睬他。”
黃大夫自然不敢分辯,苦笑了笑,道:“不敢,不敢。”
李默看著門外,哼笑了一聲,忽又轉頭向黃大夫,問道:“您老,不會反水吧?”
黃大夫經此一問,忽然懵住,待回味過來,忙擺手道:“不敢,不敢!”
李默瞅了他一會,笑了笑,又故意向那邊門看了兩眼,道:“您老的孫子和孫女兒真是十分可愛得很呐。”
一句話說的黃大夫的臉又黃了,怔怔地看著李默。
李默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放心罷,隻要你們乖,不胡言亂語,我保證小朋友們可以健康成長,您老也能長壽。呃——你也用不著擔心楊府的人知道了會報複你們。因為,楊府的人根本就不會知道。你要相信我,嗯?”說著向他眨了眨眼睛,回身大踏步走了。
出至院中,那李默背身且走且說:“請黃大夫務必仔細掂量我的話,莫要糊塗了亂嚼舌頭!”
黃大夫聽著,直揩額上的冷汗。見他出了院門,方大鬆了一口氣,暗暗概歎流年不利,預備攜家人去寺院燒香除災祈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