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你別唬我,你根本就逮不著我。”
二人在園子裏繞著池子,撫著圍欄,隔著花架子隻顧追逐嬉戲打鬧,卻不想任天階跳在屋頂上已看怔了這一幕。
“你不見我,原來是為了他。”任天階用勁低聲說了這一句。半晌,又喃喃道:“我明白了。”又看了他們一眼,轉身施展輕功飛離了。
第五日,雲遮霧障。任天階疾步向越國公府走去。他本想再不登府門,直接離了京都回柴桑門,但,想起在寶瑟居答應了她,不可一走了之。因而冷著臉,前來告訴她一聲,說完就走。
剛到府門前,太子的車馬也正好駕到。早有小廝趕進門去,請了越國公,一徑迎出門來。太子與越國公客氣了一番,就要進門去,又一眼看見了側旁的任天階,便轉身向他走去,春色滿麵,笑道:“你是來見千語的吧?”
任天階淡淡地道:“我來見誰,與太子殿下無關。”
那麼多仆下在場,他竟毫無禮數。太子笑了笑,不予計較似的搖了搖頭。越國公卻是有些過意不去,尷尬地笑了笑,先請太子入內,回頭再向任天階道:“任公子,我這裏有些不便,公子還是請回吧。千語說了,她今天也不會見公子的。”
任天階待要說話,那走上階去的太子忽又站住,轉過頭來,輕蔑地笑問道:“任公子,不如你在這裏稍後,待本王去與千語說說,請他出來與你見上一麵?”
任天階冷笑道:“多謝殿下費心。但,不用了。”說著轉身離去。
太子陰陰地哼了一聲,進去了。
太子在場,任天階斷不會再去找桑千語,隻得耐著性子又挨了一日。
次日,天氣陰沉。任天階上午便又去登越國公的府門了。國公府的大管家迎出了門,卻不下階來,隻站在門額下,向階下的任天階打了一拱,笑道:“任公子,您今兒個來得也不湊巧,我們家小姐一早就去宋王府赴宴去了。今日估計很晚才回府。”
任天階道:“那就不打擾了,我明日再來。”
大管家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小聲嘀咕道:“真是的,就沒見過這樣死皮賴臉的人。”
死皮賴臉,他何曾想如此。他也從不曾如此過。大丈夫,氣概雲天,定當立即動身,丟了這裏。可是,既答應了她,合該等到二十六日之後,再做道理。到那時,他絕不會再來找她。這幾日權且日日來,她若見了,說明白既走。她若不見,也無妨。
又過了一天,任天階還是去了。天氣死沉沉的,一如國公府下人們的臉。
“老爺和小姐出門去了,大管家也出門辦事了。公子改日再來吧。”門房的小廝跑下階來打發他走。
任天階道:“你們的老爺、小姐去哪兒了?”
小廝冷笑道:“公子還真是有趣。老爺、小姐的去向,我們做奴才的哪裏曉得。總不好主子們出門還向我們下人報備的吧?那豈不是倒過來了不是?”說得門口的兩三個小廝都跟著笑起來。
任天階向他們隻瞪了一眼,他們就嚇得噤了聲。
任天階又道:“我可否在府上等他們?”他雖是這樣問,口氣卻是非常生硬而且肯定,由不得這群渾小子們隻看他們主人眼色行事。
小廝們互望了一眼,方行一禮,道:“自然是可以的。公子隨我來吧。”
任天階被讓進了越國公的府門,在外院西邊的小花廳內,從早上等到了傍晚,也不見桑千語回來。大管家倒是已經回來了,吩咐執事的人預備晚餐等事,說國公爺就要回府了。聽說任天階等了主子們一天,便趕到花廳來,笑著勸道:“任公子,您這又是何苦來。國公爺和小姐一早就被太子殿下接進宮看戲去了。老爺打發人來告訴府裏,說隻預備他一個人的便可。小姐今晚住外麵,不回來了。”
任天階忍住氣,自言自語道:“住外麵?什麼外麵,分明就是宿在了東宮。”說著,離開了座椅,回家去了。
到第二日天明,任天階穿戴齊整,依舊往越國公府上來。本打算再吃她的閉門羹,誰知,他剛到府門前,那門忽然就大開了,竟從門內走出了桑千語來。
任天階看見她,倒幾乎想發聲笑。
隻見她身穿藕荷色繡紫曇大花紋交領直裾深衣,插金戴銀,珠圍翠繞。丫鬟小廝七八個簇擁在後,越發顯得她富麗華貴。
桑千語向身後擺了擺手,仆從們便低頭站住,隻她一人朝任天階走去。
她看他,麵色沉鬱,目光森冷,心上大為震動。雖然她早在心內摹擬過他這幾天的樣子,卻遠沒有見到他時這般令她心神抖顫。她幾乎要撲上去,向他解釋,求他原諒。但,她看見,站在不遠處的秋刈正死死地盯著他倆。那麼,戲還要繼續演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