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個來收拾毽子的侍女道:“是啊,小姐,您總是要上外邊去,可知國公爺有多擔心。聽說這裏頭,還是太子特地關照的呢!說外邊不安全,讓小姐待在閨房中。還說等過幾日有空就來看您。”
桑千語冷哼一聲,道:“誰稀罕他囑咐啊。我又不是他養的金絲雀,關在籠子裏,隻供他觀賞。”
侍女不讚同地道:“小姐這話說的。那是太子呀,多少公侯家的小姐眼巴巴地盼著他能青睞兩眼,小姐倒好,竟然半點不稀罕。真不知道您是咋想的。”
另一個侍女湊上來笑問道:“小姐吵著鬧著要出去,是要見什麼人嗎?”
桑千語向她把眉毛一挑,道:“你猜?”
“哈哈,我就知道。”那侍女拍手道,“一定是要見他了。”
“是誰?”眾侍女擁過來齊問道。
“你們不都知道嗎?還用我說,當然是她心心念念的‘任天階’啦。”
桑千語向他們眨了眨眼睛,笑道:“算你說對了。走,回房睡覺,明日找他去!”
說著自大搖大擺走進屋去。
院牆上的任天階看著、聽著,怒氣就在她們主仆幾人的笑鬧聲中,不知不覺地消退了。
這個商令如此低俗,竟讓神秘高調有品格的柴桑門成員去尋一隻動物,這豈是柴桑門一貫的風格。任天階當然知道此乃太子存心捉弄他。本欲推了此令,大不了回總部領罰。但桑千語在京都,他為了能夠逗留在京城,能夠經常看見桑千語,他決定還是接了這個商令。遂返回去自作打算。
第二日,任天階以左右千牛衛的身份到特勤府調查那雪鬆丟失詳情。跟隨特勤的侍從便對他說了一些雪鬆的情狀,也不十分詳盡,就讓任天階自己找去了。
那同俄特勤現年十七,也正在玩性的歲上,且他生來淘氣,因到了中原豐饒之地,初見繁華好風光,喜不自勝,自是要好好的玩一場。見宮中派了人來尋他的雪鬆,他顧著玩,隻打發了侍從相待。看樣子對雪鬆不怎麼上心,卻又時時向人念叨著要找回來。任天階隻得依模糊之語尋蹤覓跡去。
這裏任天階才出了特勤府,那邊李安宜喬裝打扮一番也摸進了特勤府。
以她的主意,她混跡特勤府,主要目的是要逼特勤退婚。這樣,不管一年過後怎樣裁奪,她都不會嫁去突厥了。但怎麼混進去又是一樁事,倒費了好些周折。
李安宜本想以侍女的身份潛伏進去,讓人打聽特勤府的情況,那邊現在不缺侍女。真躊躇,可巧傳來消息說有一個小廝病了,正著人頂替。李安宜的人便活絡了內史官,謊稱是宋王李成器派來的家奴。
那內史官一聽是宋王派來的,想與金山公主有關,是存了心要探聽突厥人的性情來的,心中會意,便賣了宋王這個人情,準入了。
如此,李安宜女扮男裝,冒名頂替混入了特勤府。
李安宜初進府,就一個人在外圍轉悠。平常對她愛護的家奴一直在她身後為她打點。到了特勤府,她有人在後麵使錢撐腰,府中掌事的又不敢對她怎麼樣,任憑她閑逛。
起初,李安宜隻是仔細端詳這些跟來的突厥人。他們長得粗眉大眼,鼻子高高,胡子拉碴,好粗魯的樣子。人也奇怪,沒有半點斯文相,動不動就高聲吆喝,心上不覺涼了一大截。
走著走著,她竟跑到了特勤的寢宮。見寢殿擺設與自家並沒有多大的不同,隻是多了一些北方來的玩藝兒,有羊剪絨的袍子,五彩的紗巾等,不過是些隨身物品,也沒有什麼可看的。
同俄那廝不知跑哪兒去了,李安宜想見見他的模樣,正好,趁四下無人,在他的寢殿找地方躲起來,窺他形貌。
李安宜正鬼鬼祟祟在床榻附近踅摸,不注意,忽被人在身後捉住腰直接舉了起來,嚇得她大呼小叫。
“哎呀!誰呀!快放我下來!要死了,快放我下來!”
李安宜被放了下來,踉蹌著轉過身來,喝道:“你要死啦!做什麼把我舉得那麼高。”
忽又發覺這人很與眾不同。李安宜瞧他十七八歲光景,身材高大,膚色稍黑,穿著白色寬大長袍,瞧他的臉有輪有廓,修剪著淺淺的絡腮胡子,不梳發髻,卻有一頭到肩的棕黑色卷毛,琥珀色眼珠子正盯著自己瞧。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同俄特勤。他也正打量眼前的小人。見他穿著深色袍衫,長得眉清目秀,竟比他見過的女孩子還要俊俏,紮了個包子頭,兩隻又黑又亮的眼珠子正打量著人,真是明眸善睞,非常可愛。
同俄心內納罕,問道:“你是什麼人,鬼鬼祟祟的在殿中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