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尹向晨一拍手,叫道:“壞了,這丫頭怕是偷跑了。”
尹夫人不高興地道:“什麼話!妙晴可是你的女兒呀,好端端的她為什麼要偷跑?”她忽而轉身尋找,一麵嘀咕,“這小希怎麼也不見了呢?”
小希是尹妙晴的貼身丫鬟。
這時,車夫也跑過來了,一麵倒身問好。尹老爺厲聲問道:“你可看見小姐了?”
車夫回說沒看見。倒是旁邊一輛馬車的車夫說道:“這位老爺,小的方才看見有兩個穿青衣的男人站在這輛馬車旁。但他們都用黑巾蒙著臉,小的在那邊的茶棚裏,遠遠的也沒看清楚。”
尹夫人一聽嚇壞了,顫聲道:“莫不是遇到了什麼壞人了?”
尹向晨道:“夫人莫急,莫急。光天化日的,誰敢在這個時候做壞事?待我先派人在寺裏找找。”
尹向晨動員寺裏的僧眾去尋人,他自己趕緊又跑回去安撫夫人。正勸慰著,忽聽一人笑道:“這不是尹老爺尹夫人嗎?”
尹向晨夫婦抬起頭來一看,原來是顏郡公的夫人和她的兒子顏櫸。
尹向晨忙抱手行一禮,勉強笑道:“顏夫人也來進香?”
顏櫸忙作揖行禮,道:“尹伯父、尹伯母好。”
尹向晨又勉強笑笑:“櫸兒好,你是陪你母親來上香的吧?”
“是的。”顏櫸道,“我見尹伯母的臉色不是很好,尹伯父的臉上也有愁容,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尹向晨歎了一聲,忙把事情原委一一相告。顏櫸認真聽著。等尹向晨訴說完,他便判斷尹妙晴很有可能遭人綁架了。
顏櫸仔細尋問了周遭的人,包括坐在那間茶棚裏的人。了解了一些情況後,便讓尹向晨去衙門報案,他則向馬車離開的方向追尋了去。
一輛半舊的馬車向長安城的西南方向駛去,彎彎曲曲拐進承福坊的一座宅院裏。
宅院看上去也像這輛馬車一樣,半舊不新。宅院不大,是屬那類小門小戶的人家,卻也在後院臨水一處建設了一座小小的四角涼亭。
現在亭子裏坐著一個男人正在烹茶,一個形狀古拙的紅泥小爐上,銅壺裏的水已沸。
這男人便把茶碗擺在桌上。
他的年齡不老不小,二十三歲。樣子看上去不是絕美,但也不那麼醜,兩片厚厚的嘴唇,嘴角總帶著點狡黠和大膽的意味。他穿著一身石青色卷草紋衣緣交領長袍,衣服質地不好不壞,剪裁成衣的年限也不長不短,正如那輛馬車,亦如這所宅院,半舊不新。
他正倒著茶,這時身後的草坪上忽然有了腳步聲,不輕不重的腳步聲,恰巧能使這個男人聽見。
這男人果然聽見了。他沒有回頭,微微一笑,道:“事情還算順利吧?你來得正是時候,茶已經給你烹好了。來,快來喝一盅。”
這男人一邊說,一邊已在對麵擺上了一隻茶碗,但他立刻又頓住了。
好像沒有人應答。
“辛大姐……”這男人一壁喊,一壁也就轉過身來了。但,沒有人。
見鬼!難道他耳朵有問題?
“我想應該也不會這麼快就能回來。”這男人自言自語著,一麵又轉過身去。
這一轉身差點沒把他嚇死。他對麵忽然坐著一個白衣男子,而且正拿著銅壺向他剛剛擺上的茶碗裏倒水。
怎麼忽然冒出一個白衣男子來,這男人怔得兩眼直瞪瞪地瞅著。
熱氣騰騰中,隻見那白衣男子喝了一口,淡淡地道:“味道還不壞。”
幸虧這白衣男子說話了,否則這男人七魄鐵定被嚇沒了,還好隻嚇掉了三魄。
這男人顫聲道:“你,你是人是鬼?”
“人。”白衣男子簡短地道。
“哦,是人啊,那就好。”這男人鬆了一口氣,又把這三魄給收複了。
這男人沒好氣地又道:“嚇死我了。我曹敢長這麼大,就沒被人像你今天這樣嚇過。”
“哦?是嗎?”白衣男人表示懷疑。“看不出你是個沒長膽子的人。”
曹敢哼了一聲,道:“你猜對了,我一向都很大膽。不過,你是誰啊?來我家幹嘛?”
曹敢又仔細瞅了瞅他。他可不認識這麼一張英俊卻又冷峻的臉。
“我叫鍾澤。”白衣男子道。
“鍾澤?”曹敢想了想,搖頭道,“不認識。”
“不認識沒關係,你應該知道一堂玉大樂棚吧。”
一聽此,曹敢的神色馬上一緊,整個人不自覺地警惕起來。
“知道。”曹敢飛快地看了他一眼,一麵喝茶,一麵道,“一堂玉嚜,長安城有名的歌舞戲演出基地,誰不知曉。”
“很好。那麼,你把東宮的桑千語擄到哪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