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齙牙婆子又神精兮兮地補充道:“這不,快到七月半了嗎?下麵的那些個,有的很不安分,出來捉弄人也是有的。”
李錦哭聲中,夾雜著齙牙婆子陰森鬼氣的話,令紀秀蘭不禁毛骨悚然。紀秀蘭向來膽小,可聽不得這些牛鬼蛇神,陰陽怪論。
“小昭,我們出去。這裏太鬧心了。”紀秀蘭提步就走。
丫鬟小昭正在撫慰李錦,輕聲細語地哄著,這下,也隻得放下李錦,跟著主子躲出李府去了。
其實,這都是白梓和李錦一起耍的陰謀。
這李錦原是假嚎的,可是嚎著嚎著,就真起來了,到後來越哭越凶,幾乎止不住。白梓真怕他哭壞了身子,幸而,她早早準備了栗子糕,才哄住他不再哭嚎。事後,白梓問他怎麼真哭起來了。小家夥說是想爹娘了,白梓隻覺一陣心酸。
紀秀蘭在街上溜達了一圈,心情大好。想那李錦真是難纏的小鬼,平日幫著白梓盡與她作對,這下好了吧,被鬼纏身,看他還怎麼打擾她。那白梓,素日對李錦就好,又是因李錦才住進李府的,這一下還不哄他去。
紀秀蘭還幸災樂禍,哈哈,這下可沒有人再來擋她和李默約會的道了。
看看天色,太陽已經往西偏了。在外麵也逗留了兩個時辰,想那李錦該是哭累休息了吧。於是,她興興然回李府。
當紀秀蘭跨進後院的月亮門,便看見有好幾個女人擠在一處說話。
“你們不知道,這事可玄著呢!”一個尖細而蒼老的聲音說。
“怎麼玄乎啊?餘嬤嬤快跟我們講講。”一個小姑娘興奮地問道。
那一堆人,有四五個十來歲的丫頭,正興致勃勃地圍著三個老嫗聽故事。
紀秀蘭也就駐了足,不聲不響地站在一旁,豎耳聽著。以為他們下人在說主子的閑話,所以格外地仔細聽。
“唉,咱們小少爺可憐啊。”那個臉瘦皮膚皺的婆子也在,她唉歎道,“小小年紀竟遭此罪。”
齙牙婆子也是其中一個。她道:“那樹下曾埋過一個孩子,我尋思著,可能是被他摸過頭了。”
“老劉說的可是桂樹下埋的那一個?”餘老婆子道。
“不是他,還能是誰。”瘦臉婆子趕忙道。
“老吳,你又瞎猜!”餘老婆子帶著藐視的神氣說。
“怎麼會?”瘦臉的吳老婆子不高興地道,“你別不信啊。”
“老吳,你搞錯啦。那桂樹下的是一個女鬼,每逢中秋節前後才肯出來。”劉老婆子趕忙岔開紛爭。
“那今天的這個又是哪兒的孤魂野鬼嘛?”
都聚精會神聽鬼故事的小丫頭們迫不及待地問。
“哎呀,別急呀,聽我慢慢道於你們聽。”劉老婆子道。“我小時候聽這府中的老人們說過這麼一件事。說這李府原本還不是李府的時候,好像曾經是一個張姓人家的宅子。那張府老爺的妻子得病死了,留下一個年幼的獨子,哦,就跟咱們小少爺的年紀差不多大。那張老爺不久又續了一房。這遺孤,很不受後娘待見,不多久就被這後娘暗裏給弄死了……”
“啊?”一個小丫頭驚訝,“那麼大一座宅子,人口也不少吧,就沒有人製止這後娘嗎?”
“你聽我往下說嗎。別打岔。”劉老婆子怪道。“那後娘,可不是你們想象的那麼簡單。她當然不能明目張膽啦。嘖嘖嘖,這一出我聽著都覺得絕。好像是七月的一天,對了,差不多就這個時候。天氣還很熱,那後娘就吩咐老婆子舀水給那遺孤洗澡。也真不知是有人推了一把,還是那遺孤自己不小心,竟被一個淺口澡盆絆了一跤,牙齒磕破了舌頭,生生流血而死。”
女孩子們聽著都驚心,個個斂聲屏氣,麵麵相覷。
“怎麼能說這後娘不好呢?”餘老婆子歎惜道,“明明是注定要死的人嘛。說前幾日就有征兆的,那孩子前幾日是聽到了‘要兒鳥’的叫聲。那‘要兒鳥’可利害著呢!它對著誰叫,誰準沒有好事。叫幾聲,便算做幾天。聽說,那鳥雀停落在樹杈上,對著那孩子叫了五聲,那孩子五天後就死了。”
“啊?——”女孩子們一陣唏噓。
“還有啊,聽說有人在那孩子死的三天前就看到兩團鬼火在附近的山頭浮動,一晃飛向這張宅,團團轉悠了幾圈忽然就不見了。”吳老婆子補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