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鳳凰路險(1 / 2)

是真是假,黃啟無從分辨。方才是一時氣血攻心,衝昏了頭腦,熏花了眼睛,哪管她的來路。這一時,她說她是宮裏的人,在隆慶池外上的他的車,分析下去倒是十分吻合。

不過,黃啟一心要拿回玉佩,不想過多與她糾纏。

“把玉佩給我。”

“不,給了你,我就什麼都沒有了。”羅玉素攥著玉,背過身後。

“你想怎麼樣?”

“娶我為妻。”

“不行!”黃啟斷然拒絕。

他記起他的婚約。選的是吏部劉尚書的小女兒。正待兩家議定吉日成婚。郎才女貌,又是一段佳話。這昏事眾望所歸,不可阻隔。

羅玉素臉一沉,冷哼一聲:“你若不娶,我就把你的醜事抖出來。公布於眾,讓你名譽掃地!”

最毒婦人心!當然,她認為她是被逼的。

她不願再做勞苦的下人,成天的隻是小心翼翼的埋頭做活。她是丫頭的命,卻生了當公主的思想。這比丫頭的命,生了公主的身體更要可怕。思想是不穩定的炸彈,一旦私欲過高,便會爆炸,炸得人粉身碎骨。

她想飛上枝頭當鳳凰。是的,誰不想?

“你!……”黃啟氣結。

就像有些居心叵測的男人罵女人的話:既要當貞潔烈女樹立牌坊,又要當婊子不甘寂寞勾引野男人。

他既要好名聲,又顧本私欲,天下的好事都想占盡,哪兒能那麼便宜。

他方寸大亂。陡地,他撲上去搶。

“給我!——”

“不給!——”

“你拿來!……”

“休想!……”

羅玉素拚盡心力護守她的“美夢”。沒有誰能搶得過一個死守“夢想”的頑固女人。

黃啟一時不得手,又氣又急,回身一把掐住羅玉素細長柔軟的脖子。

“把玉佩還給我!”黃啟怒視著,自牙縫迸出話語。

“放手!……”羅玉素捏著喉嚨說。她驚恐地睜著眼睛,沒料到他會下狠手。

黃啟越掐越用力,幾乎著了魔。他不管不顧,隻是用力地掐緊,五指向內奮力地抓攏。

禁欲、忍性,成就一生清譽。多難得,多艱辛才換得如此美名。親人傳,友人頌,誰能了解那千千萬萬個寒夜裏的苦悶和寂寞。他辛苦支撐至此,豈能由她一個來路不明的女子給毀了。

他不肯放手。

羅玉素攥著玉佩的手,挪出來護住脖子。她張著嘴,不能發出一字,僅自喉嚨處發出幽幽的齁聲,隱隱約約,說不盡的蒼涼事。

她瞪著他。眼神從不可置信到驚恐,再到翻白。這一短暫的過程,竟是生死一線。她到死也不曾想到,她的計謀不過是她的癡心妄想。也許,換個人會不會成功?……

隻可惜她打錯了算盤。她有眼無珠,聽信了傳言,看錯了人。因而丟了卿卿性命。

黃啟滿腔的羞憤衝上心頭,血液上流,躥至腦子,充斥雙眼,一雙眼睛,凶猛地睜著,睜出猙獰與血紅。

無毒不丈夫!

終於羅玉素鬆了手,玉佩自手心滑落,在床沿上一彈,又掉到了地上,“叮嚀——”一聲響,清脆的吟鳴,卻是振聾發聵。

黃啟猛然清醒,驚地縮回了手。

她倒下身去,一動不動。他殺死了她。

冤孽!不過才認識一天,萍水相逢,怎就要了她性命。黃啟驚嚇得像個呆子,猛地向後退去,直退到床頭處,背緊緊地貼著床幫子。

他呆怔了一刻,漸漸地恢複理智。驚魂甫定,他去埋屍。借著地理環境,他把她拋屍於河中。怕屍體浮出水麵,他在她身上綁了幾塊大石頭。

沉屍深水底,死不見屍。從此互不相幹。

誰料,這大晚上的竟然還有醒著的人。不,是一個走路都搖搖晃晃的醉鬼。那醉鬼打著飽嗝,哼哼嘰嘰向橋上走來了。黃啟一驚,趕忙提步下橋。

不知是那醉鬼踉蹌著撲過來,還是他心虛腳軟,邪了門了,竟往他身上一撞。

“哎喲喂!——”醉鬼打了個趔趄翻身倒地。“他奶奶的!瞎了狗眼不成,沒見到,嗝!——,有人嗎?真是,嗝!——混賬東西……”

黃啟不去管他,匆匆逃離。

這醉鬼竟然是那無賴餘老七。就那一撞,撞掉了黃啟的玉佩。他撿了那玉佩,找到他,要挾他。不過,沒關係,他也不長命。把他也殺了,高枕無憂。

他真的能逃過罪責,再做他的正人君子嗎?李默沒有上他家來,他也許能奢望。但李默來了,還帶來了他致命的威脅。柴桑門的威名他是知道的,比他的名聲要真實千倍萬倍。他這次,逃不掉了。

聽得門外有腳步聲漸近。那是他熟悉的父親的迫近的腳步聲。黃啟怔怔地轉過頭,看著門口。

“啟兒,你在嗎?”

黃啟沒有反應。

又敲了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