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啟繼續道:“那天,在咱們家大門口,那個餘老七非拉著我要錢。我給了他二十兩銀子,他還嫌少。想著,若要回府再支取銀兩,是要費一些工夫的。這不是趕時間去宗府嗎,我是怕耽擱了,又磨纏不過他,隻得帶著他一起去了。”
“哦,是這樣啊。”黃廷洋鬆了一口氣。
黃啟溜了他父親一眼,怪道:“不是這樣,又是哪樣嘛。”
黃廷洋笑道:“啟兒莫怪。隻是方才刑部侍郎李默來了,說了一些不著邊際沒頭沒腦的話。……哦,也沒什麼打緊的,等他下回再來,我自然會跟他說清楚。”
“哦。”黃啟道。他也不問問李默說了什麼,一點好奇心都沒有,隻是默默地低著頭。
黃廷洋想了想,喃喃地道:“是該趕緊拿回來,不然被柴桑門的人拿到手,又不知會編派什麼汙名給我們黃家。”
黃啟垂著的眼皮陡然一睜,驚恐地道:“柴桑門?……”
“唔,剛才聽李侍郎說,有一個叫羅玉素的死者家屬請柴桑門的人出手捉拿凶手。追查到你那塊玉,想必是那無賴餘老七犯的案。不打緊,不打緊。”黃廷洋說著,像是安慰黃啟,也像是安慰自己。
黃啟呆呆地看著地上,眼神離散。
黃廷洋看了他一眼,道:“行了,我看你也累了,回去吧。”
黃啟忙打一恭:“啟兒告退。”說著轉身就走了。
“你去哪兒呀?”黃廷洋喊道,“你的房間在那邊。”
黃啟急忙忙走著,一麵高聲答道:“我看妹妹去。”
望著黃啟匆匆離去的背影,黃廷洋小聲地嘀咕:“咦,啟兒這是……,一般這時候不都在書房嗎?”但他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妥,便自去了。
一轉出視線,黃啟的臉色馬上變了,一臉的陰沉可怖。
去二妹音兒和小妹念念的住處還有一段距離,這一路的清靜,更使得這一段路途遙遠。於是,他腦海裏浮現了那醃臢的餘老七。
那日,他受邀參加“文錦閣”的字畫賞鑒茶話宴,回來的路上,他第一次遇見那餘老七。
馬車徐徐地往前跑,他坐在車廂裏閉目養神,忽聽到有喊叫聲。斷斷續續地:“黃大人……,唉,你停一停啊,我老七這裏有東西,要給黃大人看。我說,趕車的,你倒是,停一停啊。我這裏,有,玉佩……”
“停車。”一聽到玉佩,黃啟猛地睜開雙眼,一麵喊道。
趕車的小廝忙勒了韁繩,籲停馬,跳下車來,回身打簾子。黃啟微微探出頭來看了看。餘老七便衝著他隻是笑。
在一個僻靜的小巷子,餘老七把一塊灰玉司南佩露出來給他看。
黃啟一看立即明了。但他不動聲色,沉聲道:“你想怎麼樣?”
餘老七神氣洋洋:“這塊玉應該很值錢吧。一百兩。”
“一百兩?!”黃啟輕吼道,“你敲詐啊!”
“哼,不值嗎?”餘老七仰著下頜道。
他見黃啟猶猶豫豫,以為這塊玉不值這個價碼,自己對玉實在一竅不通,怕不能達成自己的願望,他又道:“那你說給多少?”
黃啟知他不識貨,便不露喜色,皺著眉道:“二十兩。”
“二十兩?”餘老七叫將起來,“打發叫化子啊。”
黃啟鄙夷地瞅瞅他。餘老七雖然體格健壯,但一身粗布爛衫很是寒磣,他自己也察覺到,不免要灰頭土臉。
黃啟乘勝追擊:“二十兩怎麼了?二十兩夠你一家一年的花銷。怎麼,還歉少?”
他也曾從家裏的下人那兒聽得平常人家生活資金的一二。
“話可不能這麼說啊……”
他二人還在小巷子裏討價還價,黃啟的隨從因為擔心黃啟的安危,就在巷子口“少爺,少爺”的叫喊起來。
黃啟怕別人知道,和餘老七暫議定了二十兩的價錢,三天後還在此地作交易,就匆匆地走了。
那餘老七不情不願地接受了二十兩的交易額,在家渾渾噩噩等了兩天,實在憋不住提前一天就去黃啟家門口轉悠了。餘老七在黃府門口蹲伏,沒過多久,就見到門口停了一輛馬車,幾個小廝擁在一處,等候著。
餘老七精神一振,緊緊地盯住大門口,倒要瞧瞧到底是誰要出門。心裏自然盼望的是黃啟。
不多時,黃啟走了出來,正要上馬車,餘老七突地跳在他麵前,攔住了他。黃啟見是餘老七,陡然一驚,忙拉著餘老七到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