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想著,錦笙又扶著洛傾雪,放下鳳冠上的流蘇,任由宮中地位最高,資曆最老的尚宮嬤嬤蓋上蓋頭這才算完。
洛傾雪什麼都不用做,隻是端坐在軟榻上,任由尚宮嬤嬤們對著她又是叮嚀,又是囑咐,當然少不了還有討喜的吉祥話。縱使明白,有些東西隻怕是鳳城歌特地囑咐過的,可誰人大喜的日子裏不愛聽些喜祥話,也早就吩咐錦笙備好了紅包;忙碌了一早上的宮娥們拿到到手的紅包,厚厚的;都是在宮裏摸滾打趴多年的老人了,隻需稍微掐摸一下便知曉份量,此刻都高高興興的。
辰時到。
原本應是新嫁娘拜別父母的時辰,洛傾雪卻隻能獨自坐在閨房中,低首垂眸;不知為什麼,想到洛永煦,想到鳳城歌,再想到那就連容顏都有些模糊的馮望月,她的心裏陡然浮起一股悲涼之感。
好在並沒有太多的時間讓她瞎想,就在她恍惚走神時,容末已經帶著浩浩蕩蕩的一群人,吹吹打打上門接人了。
身為攝政王世子,自身又是個爭氣的,尤其是他手中掌握的軍權,還有那些龍子龍孫隱隱忌憚的勢力,今日自然也是好好安排了一番的;且不說陸謹身後那數十名同樣身著錦服華袍,頭戴寶冠的男子,光是流風幾人就已經衝到了最前麵。
不過縱使是在陶然殿中,隨洛傾雪一起陪嫁過來的丫鬟們卻也沒有因為這是在別國就輕易放水;身著大紅色喜服的容末不同於平日裏的一襲白衣,倒是為他平添增加了三分人氣;尤其是那始終不曾垂下的嘴角,微彎的眉眼都顯示出他此刻的好心情。就算是被人一路迎進宮殿,各種折騰也不見半分惱意;反而使了陸謹,紅包撒出去的一筐又一筐,那跟來的龍子鳳孫們更是自發的接二連三地唱起了催妝詩……
不過容末的名聲到底太響,那些原本留在陶然殿服侍的宮人們倒也不敢真的太過折騰,大都是錦笙那四個丫鬟在挑大梁;此刻每人得了個厚厚的紅包,又聽了不少吉祥話,瞧著時辰快到的時候,終於讓開了最後一道大門。
洛傾寒同樣身著紅色的錦衣華服,這樣一大半倒是沒有平日裏那般的冰山,隻是麵色卻同樣沉凝,瞧著容末,“我隻有這一個妹妹。”
“此情,妾不離,君不棄,永生不相負。”容末轉頭瞧著洛傾雪,雖然隻能瞧見那大紅色繡著龍鳳呈祥的蓋頭,眼底卻仍舊滿滿的全是寵溺。
“記住你所說的話,若是有朝一日……”洛傾寒冷聲;不等他說完,容末便趕緊接過話頭,“不會有那一日……永遠不會!”
容末這般模樣,陸謹瞧得多了到底習慣;隻是跟他一起來的那些龍子鳳孫,平日裏哪個不是被家裏的長輩提著,點著,這鳳逸軒可不是什麼好招惹的,不然也不會得了活閻王的稱號。此刻見他那臉上滿是柔情的模樣,哪裏是閻王,分明是個癡情漢嘛。
洛青雲深吸口氣,倒不是洛傾寒那般直接,隻是瞧著容末,“我隻問你一句話,此生隻我妹妹一人,你可能做得到?”
“嘶!”
聞言,眾人不由得倒抽一口涼氣,瞧著洛青雲的麵色千變萬化,驚詫,震驚,當然也不乏那看熱鬧之人;鳳逸軒是誰,那可是攝政王的獨子;這平安和樂公主的身份再高說到底也不過是個和親公主,難道還要求攝政王世子守著她一人過日子不成?
在大婚之日被問及這樣的問題,不得不說,此刻他們心中都有些懷疑,流雲國讓這平安和樂公主前來當真是來和親而不是來侮辱人的?當下,就有人不滿了;隻是礙於人家主角都沒有發話,他們自然不好發作;隻是瞧著容末那冰凝的麵色,心裏不禁有些雀躍,隻待他一發話,就衝上去呢,聽說平安和樂公主長得那叫一個國色天香,趁機揭了蓋頭瞧瞧也是不錯的。
隻是出乎眾人意料,容末非但沒有翻臉,反而很是鄭重地看著洛青雲,然後又轉頭瞧著那端坐在軟榻上的新嫁娘,“生生世世,我隻要她。”
“好,記住你說過的話。”洛青雲深吸口氣,從懷中掏出一個荷包交給容末,“我妹妹,就交給你了。”
洛傾寒在洛傾雪的麵前蹲下身子,經過狠狠一番打扮之後的錦笙和華香上前,一左一右攙扶著洛傾雪趴到他的背上,雙腳離了地,被洛傾寒背著上花轎。
自來到這個世界上,他們便是同命相連的,如今瞧著妹妹長大成人,卻是要嫁為人婦;誰都沒有辦法體會到此時此刻洛傾寒心頭的複雜。
洛傾雪同樣心緒難平,從陶然殿的主殿到宮門,隻是短短的一段路,哥哥與她同齡,卻是有著寬闊的肩膀,背著她每一步都平平穩穩,真不知往後有誰能夠融化哥哥的心,眼淚吧唧吧唧,浸濕了洛傾寒的衣衫;洛傾雪明顯發現他往前的腳步頓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