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國為重,一語終成讖(2 / 3)

雖然自認沒有留下什麼證據,可不知道為什麼,洛傾雪的心裏沒由來地察覺到一陣不安。細細地回想著那日在宋家青茗苑中發生的事情,確定沒有什麼證據留下之後,她這才深吸口氣,稍微地放心了一點。

同處一城的驛站中。

容末那天人般的臉上卻是猛然浮起幾許怒惱;“查不到,你們居然跟本座說查不到?”

“屬下無能,請主上責罰。”身著黑衣勁裝的男子跪在容末麵前,身子微微地顫抖了一下;不知道為什麼對方竟然能那麼清楚,還是隻是巧合避開了所有的釘子。

“聽說是刑部尚書親自偵辦的?”容末深吸口氣,眉宇微微顰蹙著,讓他那原本謫仙般的容顏上平添了三分人間煙火的氣息,他的語氣似是詢問又似是自言自語。

跪在地上的黑衣男子,硬著頭皮應聲,“是。”

“除了那具女屍,可還有其他的發現?”容末單手撐著下巴,垂下眼瞼兀自思忖著;當日的事情雖然他不知道全部的過程,但也幾乎能猜得出來;以素素的謹慎不太可能留下什麼把柄,可怕就怕,那高高在上之人想要一個人的把柄從來都不需要別人留下。

金口玉言,他說的便是真理,容末眉宇微微顰蹙著。

“咚,咚咚。”有節奏的敲門聲傳來。

“退下。”容末朝著那黑衣人輕喝一聲,那黑衣人頓時足尖輕點消失在房間裏,容末這才輕聲道,“誰?”

“啟稟容公子,太子來了。”門外的小廝聲音恭謹。

“嗯,讓他進來吧。”容末垂下眼瞼,或許有些事情是得加快進度了;關於素素的所有,他都賭不起,也不敢賭。

鳳城歌走進屋內,就看到容末那張原本謫仙的容顏上掛著一幅很不謫仙的表情,頓時眼前一亮,帶著些許調侃的意味,“怎麼,傳說中多智近乎妖的容末容公子也會遇到頭疼的問題?”

“……”容末仍舊懶懶地倚著憑幾,縱使鳳城歌進門,他也沒有絲毫起身的動作;不過早就了解他的鳳城歌也沒有在意這些虛禮就是了,反而擺擺手打發了一眾宮女太監自個兒也不客氣地側身坐在容末的對麵,“在想什麼?”

容末低首垂眸,斂去眼底的情緒,嘴角斜勾仍舊是那副慣常淡淡的表情,“太子可當真是越發的悠閑了,這個時候,您難道不應該在流雲皇宮與雲皇洽談?還是說,你已經想到了解決馮望月身份的辦法了?”

鳳城歌頓時沉默了下來,強壓下心頭的怒氣,他不斷在心裏提醒自己,容末就是這幅德行,別與他一般見識就好,“雲皇這次便是鐵了心要一查到底;我擔心……”

“素素不是那般不小心的人。”容末懶懶地抬了抬眼皮。

“皇家想要治一個人的罪,從來就不需要任何罪名,亦不需要任何證據,這一點你比誰都要明白。”鳳城歌沉著臉,他當然能夠借這個機會偷天換日保下洛傾雪,可是他比誰都明白,他們是父女,骨子裏都有著同樣的驕傲,寧可站著死也不跪著生。

不然以她的身份地位,便是想要什麼樣的榮耀沒有,卻偏偏要過著那般近乎隱居的生活。

容末也默然了,他擔心的,不正是這個嗎?

皇家的恩寵,從來都很單薄,需要一個人的時候能將她寵上了天;可如果是不需要一個人的時候,便能將一個人狠狠地打入地獄,這還不止,甚至能讓一個人生生世世,甚至連九族血親都永世不能翻身,這便是皇權。

“所以,我想盡快解決馮望月的身份。”鳳城歌深吸口氣。

“想到辦法了?”容末眉梢淺揚,嘴角斜勾帶著幾許邪魅和放肆。

“……”鳳城歌沉默了一下,“辦法並不是沒有,隻是……”

“隻是什麼?”容末深吸口氣,好整以暇地瞧著鳳城歌;縱使自那天開始,他有意在雲都培養自己的勢力,往各個權力的中心安插釘子,可到底強龍不壓地頭蛇,他安插的人雖多,可得力的卻當真太少;不然也不至於這次刑部的行動探不到分毫了,便是想著,他就不由得眉頭緊蹙。

對於未知,人的心裏便存在著本能的恐懼。

鳳城歌薄唇微微抿著,將自己心頭的話說了出來;說到最後連他自己臉上都不由得浮起一股赧然,“我知道雖然這個辦法對文家小姐有些不公平,可左右丞相府與鎮北侯府要聯姻的,便是她這般說了,也沒什麼,注定那個位置是她的不是嗎?”

“……”容末眉宇微微顰蹙著,“文韻詩,她答應了?”

“這……”鳳城歌垂著腦袋,他隻是剛才想到這個辦法,還沒來得及去做安排呢。

容末淡淡地笑著,“聽聞流雲國丞相家的小姐心儀宋廉青多年,甚至為了他甘願自梳,立誌終身不嫁,你這般的說法怕是有些不合情理。”

鳳城歌眉頭緊鎖,“……”

“再者,如今宋廉青已然回歸,文小姐能否答應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更是尚未可知。”對鳳城歌的糾結,容末像是置若罔聞般,再次扔下一塊巨石。

頓時,鳳城歌整個人拉聳著腦袋,哪裏還有半分之前意氣風發的鳳臨國太子模樣。

“你再好好想想吧。”容末深吸口氣,心裏也是七上八下的;本來想要去素瑤居瞧瞧那丫頭的,可宋家發生了那樣的事情,雲皇如今這般大的動作,不難推測,那九公主勢必早已經將所有事情和盤托出,不說素瑤居,隻怕整個鎮北侯府如今都已經在層層暗衛、大內高手的監視之中,這個時候進去,如果被人發現,那可不是鬧著玩兒的了。

鳳城歌沉默著離開了。

“皇上,您沒事吧?”常樂眉宇微微顰蹙著,瞧著自己陛下自從收到一封不知道誰飛鴿傳來的書信之後便一直眉頭緊鎖的模樣;縱使跟在自家陛下身邊幾十年,但是他仍舊有些小心翼翼的。

皇宮中,最是吃人的地方;便是行差踏錯半步也可能最後死無葬身之地;那些人可隨時等著他屁股下麵的這張板凳呢;嗬嗬,這張板凳,看著像是風光無限,可實際上,其中的辛酸苦楚,自個兒知曉罷了。

皇帝深吸口氣,強忍著發火的衝動,居然會這樣,哈哈,居然當真會這樣。

“不妨,朕想一個人安靜一會兒,你先退下吧。”皇帝罷了罷手。

常樂低著頭,“是,那奴婢就在大殿門口候著,皇上若有事就喚奴婢。”

“嘎——吱。”

高大沉重的宮門,緩緩闔上發出沉笨又帶著稍稍尖利的聲響。

皇帝麵色頓時沉了下來,原本還握著書信的手頓時用力,書信頓時化作紙屑,漫天飛舞著;想到那個不太可能的可能,他眉宇微微顰蹙著,他抿著唇,看著桌上的筆墨紙硯,頓時眸色暗了暗,提筆,飛快地揮毫灑墨,然後傳人將那書信送了出去。

“吆,吆吆。”

隨著一聲尖利的鷹鳴,看著那遠遠地不斷朝著遠方飛去的雄鷹,皇帝的眸色越來越沉,也越來越暗;映襯著那陰沉的天空,一切都好似在雲裏霧裏,一切都顯得那麼的沉悶和壓抑。

那灰蒙蒙的天際,翅膀不斷地震顫著,那樣尖利的啼鳴聲讓周遭所有的鳥獸盡數回避;時間分分秒秒地過去,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雄鷹那雙銳利的眸子瞧見下方那宏偉輝煌的宮殿,頓時眼前亮了亮。

“吆,吆吆。”

房間內,老者身著錦衣華袍,雪白的發絲被梳理得一絲不苟用龍紋寶冠扣在頭頂,兩邊還垂著紅寶石的流蘇,聞聲抬起頭,眉宇微微顰蹙著。

“太上皇,這……瞧著是雲都來信兒了。”太監模樣的男子,同樣頭發已經花白卻仍舊夾著爛花子,嗓音卻不似常樂那般尖利了。

雲靜天抬起頭,淡淡地笑著,“都即位這麼多年了,都還像個孩子似的。”

“這次的書信可是提前了好幾日呢,難道是雲都發生什麼事情了?”太監模樣的男子眉宇微微顰蹙著,眼底的擔憂卻不似作假。

雲靜天淡淡地笑著,連笑聲都異常的沉穩有力,“嗬嗬,林安你就是愛操心的性子,這些年來都風平浪靜的,能發生什麼事情。”

“上次皇上來信兒的時候不是說鳳臨使臣來訪,難道其中有什麼變故?”林安眉頭緊鎖,那雙眼睛卻宛若小鹿兒般,濕漉漉的;如果細看,不難發現那雙眼睛與雲靜安的,竟是像了七成。

“……行了,瞎猜什麼,讓我來瞧瞧便知曉了。”雲靜天樂嗬嗬的放下手上的狼毫,抬手拿過林安呈上來的書信展開,原本還姣好的心情猛然沉了下去,越來越沉,越來越暗;拳頭也越握越緊,“混賬!”

猛然,雲靜天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林安頓時緊張兮兮地抬頭,“太上皇息怒,上次太醫才說了,讓您不要生氣,您怎地就是不聽;天大的事兒如今有皇上擔著,您這般生氣做什麼,來喝口水。”

“……”雲靜天此刻心中慍怒非常,哪裏聽得進去。

晚一步收到消息的雲靜安此刻正心中焦急,這麼多年了都相安無事,怎麼偏偏就在這個節骨眼兒上發生這樣的事情呢,傾雪不應該是這般沒有分寸的人啊。

算計九公主,還是內定的和親人選,這……

“公主,您要不要去太上皇那邊瞧瞧?”趙嬤嬤眉宇微微顰蹙著開口;與其在這裏這麼擔憂,還不如去太上皇那裏,皇上但凡對郡主有任何的動作,至少應該會知會太上皇一聲的。

雲靜安頓時沉默了下來,深吸口氣,“好,將剛出爐的糕點和茶水都盛上,呆在屋子裏這麼久,也是時候出去走走了。”

“可是公主,太上皇他……”孫嬤嬤有些擔心,那太上皇將公主召喚過來打著什麼主意她們心知肚明。從自家公主年輕時,到現在,她們都已經快到了知天命的年紀,有些事情實在是。

“月兒已經沒有了,如今我唯一希望的便是傾雪能好好的活下去,至少不要像我那可憐的月兒一般。”雲靜安說著,眼中充斥著淚水,“月兒死都放不下的,我這個做娘的,一輩子沒為她做過什麼,總是對她那麼的嚴苛,那一次,她哭著求我,求我幫她照顧好傾雪三兄妹,我……如果傾雪有個什麼,百年之後,我拿什麼臉去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