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偽證?本太子可是句句屬實,何來半句妄言?”鳳城歌那好看的劍眉輕輕挑了挑,嘴角微楊,帶著淺淺的笑意,他隻是沒將話說全了而已,至於要怎麼理解,那可就不是他的問題了。
“嗬嗬。”容末低著頭,帶著淺淡的笑意,那笑聲低低沉沉。
“哼,倒是你怎麼回事?”說起這個鳳城歌對容末就一陣不滿,“你竟然幫他們指正傾雪,怎麼,看上別家的姑娘所以嫌棄我們家傾雪了?”
容末頓時眉心狠狠地突突跳了兩下,“太子這句話怕是有些為時過早了。”更何況他哪裏有幫別人指證洛傾雪,以她的性格他還能不知道,她既然膽敢那麼肆無忌憚地與雲皇對峙,又焉能沒有她自己的半點依仗?
“哼!”說起這個,鳳城歌就嘔得不行,那可是他的親生女兒啊,可是偏偏卻;他想要放在手心疼寵的人居然還有那些不長眼的人膽敢算計、陷害,哼!他鳳城歌的女兒別說不會這麼刁蠻任性,做出那等無恥的下賤事情來,便是當真要陷害她們,她們也得自己排著隊一個個上去讓傾雪高興!
容末此刻臉上的表情也有些不太好看,之前收到了消息是一回事,可當真事情發生之後又是另一回事;縱然相信洛傾雪的能力,可他卻經不起任何的意外。
“明日讓使臣告訴九公主,我皇聞九公主行為不檢,不守婦道之事,龍顏大怒,讓皇帝將九公主貶為庶人。”鳳城歌眼底的神色越發的黯然帶著深幽而又危險的厲芒。
“……嗯哼。”容末從鼻子裏發出一聲輕哼。
“膽敢算計我鳳城歌的女兒,不付出點兒代價怎麼行。”鳳城歌嘴角斜勾帶著淺淺的笑意,那雙勾人的丹鳳眼眯成一條直線,就那麼靜靜地斜睨著棋盤上交錯的黑白棋子,單手撐著下巴,似是在思索,又似在沉凝,“既然她那麼喜歡男人,我想得意樓或者春風樓應該都不錯。”
容末低著頭,纖細白皙的手指尖一枚黑得發亮的棋子淡淡的放下,在這寂靜的房間裏,那“吭”的一聲輕響顯得格外的清晰,“春風得意樓,可不收這等下賤的貨色。”
“那你以為?”鳳城歌挑眉看著容末。
“想必春風得意樓,容末以為或許三軍紅帳更適合她這樣饑不擇食的女人。”容末淡淡地笑著,說著對這世間所有女子來講都最殘忍、最血腥的話,可是他卻好似沒有絲毫的觸動般;那語氣不鹹不淡,不緊不慢,好似隻是在說著再平常不過的事情。
鳳城歌頓時眼前亮了亮,“嗬嗬,好主意;隻是看雲皇那老兒,隻怕得費些功夫了;唔,這件事情就交給你去辦如何?”
“太子不想自己給素素報仇?”容末嘴角斜勾,好不容易到了鳳都,他自然是要抓緊一切時間黏著自己的媳婦兒,想到不久之前下麵的人剛送回來的書信,他心裏就不由得暗了暗;早就知道那丫頭就是快被埋沒的璞玉,可這慧眼識玉之人卻遠遠不止他這一個,那丫頭就這麼放在外麵太招蜂引蝶,還當真是不讓人放心呐。
雖然明明知道是激將法,可鳳城歌卻還是心甘情願地往下跳,“哼!”
“容末以為,這件事情沒有人比太子出麵來得更好了。”
畢竟鳳城歌身份擺在那裏,以他在鳳臨國的威望,便是要他說一聲出征流雲,那些將軍隻怕早就忍不住摩拳擦掌了吧;軍隊閑置了這麼些年,要知道沒有對手的人生,當真是寂寞如雪啊。
“哼!”鳳城歌同樣不屑地冷哼。
容末卻是垂下眼瞼,“與其擔憂這些,不如好好想想明日要如何維護素素吧。”
“嗯哼?”鳳城歌從鼻子裏發出一聲輕哼,眉宇卻是微微顰蹙著,眼神中帶著疑惑和不解。
“九公主就是個被寵壞了的孩子。”瞧著鳳城歌放下的白子,容末嘴角噙著淺淡的笑意,薄唇開開合合,可那低垂的眼瞼卻讓人看不清他心中的真實想法。
鳳城歌深吸口氣,抿著唇,“你的意思是?”
“嗯!”容末微微頷首,“就是你想的那樣。”
“……”鳳城歌頓時沉默了下來。
“雲皇不是傻子!”容末再次落下一子,瞧著竟是落偏了,鳳城歌頓時心上一喜,趕緊隨著填上一子之後這才抬起頭,看著容末,他頓了下才接著道,“今日九公主與宋芊芊那欲言又止的模樣,任是誰都不難看出其中的端倪。”
而九公主隻是個被寵壞的孩子,論心機卻是遠遠比不上宋芊芊的;待雲皇反應過來,甚至都不用威逼利誘,隻需要稍稍恐嚇,那九公主便會……到時候,有些事情隻怕就解釋不清楚了呢。
容末眉宇微微顰蹙著,如果當真那樣,素素可就麻煩了。
“那我們……”鳳城歌的心也陡然沉了沉。
“素素放不下鎮北侯府,所以這件事情,務必圓滿解決了。”想到這裏,饒是向來多智近乎妖的容末也感受到了一絲絲的壓迫。
鳳城歌深吸口氣點點頭,“也罷。”
就當是他還了洛永煦為他保下那一雙兒女的恩情罷了。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此刻他們口中的九公主卻是胸口怒火中燒。
“公主,您這次可當真是太冒進了。”身著宮裝,嬤嬤模樣的中年女子瞧著九公主,麵帶愛憐。
九公主撅著嘴,“可是奶嬤嬤,父皇,父皇他真的會原諒我嗎,我……”
“早就告訴過你,讓你不要太相信宋芊芊,公主您就是不聽。”奶嬤嬤有些無奈地搖搖頭,想到皇帝,又想到皇後,有些話卻怎麼都說不出口;這位公主自以為是的受寵,也不過是皇後為自己的女兒飛雲公主所立起來的一個靶子;吸引後宮所有的妒恨,好讓飛雲公主安然無恙,可她自己卻毫無所知,可當真是,哎。
“不,不會的,宋芊芊跟我可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九公主固執的搖搖頭。
“那公主可有好好想過,為什麼說好的事情最後會變成這樣,為什麼您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她卻能如願以償爬上三皇子的床?”奶嬤嬤抿了抿唇,“公主您自己好好想想吧,奴婢去趟皇後娘娘那裏,哎,或許事情還能有一現轉機。”
九公主頓時淚雨盈盈,“奶嬤嬤。”
“傻公主,你可千萬別再幹傻事兒了。”奶嬤嬤輕輕地拍了拍九公主的背。
“嗯。我知道了。”生母早逝,這奶嬤嬤可謂是皇宮中對她最好的人了;九公主有些眷戀地抬起頭看著自己的奶嬤嬤。
可前腳奶嬤嬤剛走,後腳九公主出門就聽到那些宮女在竊竊私語著。
“你們聽說了沒?”
“什麼?”
“你們居然不知道,今天在宋家,聽說九公主,巴勒吧啦吧啦……”
“……”
“……”
“滾,都給我滾!”
“哐!”“咚!”“哐當!”“嘩啦……”
一時間整個九公主的寢殿內,重物落地,碗碟茶杯碎裂的聲音此起彼伏,隱隱約約還夾雜著宮女小聲的勸誡和抽泣聲。
“九公主,您別生氣,皇上也隻是做做樣子,畢竟那是鳳臨太子……”宮女壓低了嗓音的話尚未說完,卻猛然聽到“啪”的一聲脆響。
九公主雙目大瞪,眸中充斥著怒火,死死地瞪著那丫頭,“鳳臨太子,鳳臨太子,哼,當真以為我流雲國就怕了他不成?”
“……”宮女低著頭,薄唇微微抿著,皇上怎麼可能為了公主一個人就與鳳臨國開戰;這根本就不是怕不怕的問題,九公主如今發生這樣的事情,若是以前倒也罷了,皇家深宮中曆來最不缺的便是醜聞,可她是內定的和親人選啊,是代表流雲國的鳳臨國的友誼,如今發生這樣的事情,鳳臨太子沒當場發飆已經是人家好教養了;隻是這些話卻終究沒辦法說出口。
看著低著頭愣怔的宮女,九公主頓時又覺得氣不打一處來,揚起手反手又是一巴掌甩過去,“還愣著幹什麼,沒看見這滿地狼藉,還不快收拾了,還是要本公主親自來收拾不成?”
“是。”感受到兩頰火辣辣的疼痛,舌尖品嚐到的腥甜,宮女低著頭深吸口氣;她不怪,不願,隻因這都是她的命;自當年踏入宮門開始,這樣的日子便是注定了的。
瞧著那根木頭一樣的宮女,不管她怎麼打罵,她都好像沒有任何喜怒哀樂般,九公主又氣不打一出來,順手抄起軟榻的小香幾上唯一還幸存的琺琅燒藍銅香爐朝那宮女扔過去,宮女剛取了笤帚,正準備打掃,剛抬起頭,就看到那香爐直勾勾朝著自己的麵部砸來。
“咚——嗡——”
香爐砸在額頭上,宮女隻覺得聽到一聲悶響,腦子裏悶悶的,嗡嗡作響;整個人愣在原地,她抬手輕輕揉了揉太陽穴,努力讓自己清醒些。
九公主卻是惱了,“站著幹什麼,想讓本公主來伺候你不成?”
“九公主息怒,奴……奴婢立刻……”那宮女猛地搖搖頭,想要甩開那不斷朝眼底聚集的黑點,可那些黑點密密麻麻不斷地覆蓋著自己的眸子;模模糊糊間,她好似又看到了最初的時候,大哥,小妹,爹爹,娘親……他們終於來接她了嗎?
見狀九公主更是氣得怒火中燒,打罵了這麼久也覺得有些口幹舌燥,那宮女仍舊愣怔在原地,整個人好似有些不太清醒般,她也懶得再吼,朝外麵大吼一聲,“來人呐,都死了不成,本公主要喝茶,喝茶!”
“是,奴婢立刻去準備。”外麵立刻就有人應聲。
“哼,還不快去。”九公主深吸口氣;瞧著那還站在原地的宮女,“喂,你死了沒,要死滾遠點兒死,還不快打掃,哼掃不完這宮殿,晚上不許吃飯!”
飯字的話音還未落下,就聽到“咚”的一聲悶響。
宮殿外麵候著的一眾宮女太監全都狠狠地打了個寒顫,時隔這麼久不知道九公主又扔了什麼;這整個寢宮的人也就唯有她能受得了九公主的脾氣,所以每次九公主發火都隻有她幹進去。
“公主,您要的茶來了。”另一名宮女聲音顫抖著,身體也顫顫巍巍的,端著托盤的手不住地發抖,茶杯、杯蓋之間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