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王天寶明顯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樣。
“表哥。”宋芊芊頓時撅著嘴,強壓下心頭的惡心和反感,裝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嗚,嗚嗚,我娘已經沒有了;這麼多年,你也不在,表妹我一個人過的那是什麼日子;嗚,嗚嗚……”
王天寶的心裏頓時劃過一道冷然,不過表麵上卻未表現出來,“對了,我還不知道你娘是怎麼死的呢?”
“自從那次相國寺之後,洛傾雪對我和我娘的態度便發生了天翻地覆的改變;自從姨母不在了,我與娘在宋家的日子本就艱難再加上洛傾雪的態度自然是雪上加霜,那些下人又都是踩低捧高的,你也不是不知道。”宋芊芊低著頭,眼淚吧唧吧唧地不斷往下掉著。
王天寶心頭越發的不耐煩,真是不知道當年自己究竟為什麼那麼笨竟然會被這種裝模作樣的女子欺騙,甚至還招惹了那個閻王爺,想到這裏他不由得狠狠地打了個寒戰;抬手,強忍著反感和惡心,將宋芊芊拉入懷中,輕輕地拍慰著她的背,“行了,別哭了。”
“表哥,表哥。”宋芊芊趴在王天寶的懷中,身子卻仍舊有些僵硬,不過感覺到他沒有再有其他動作的時候,這才緩緩地放鬆了下來。
王天寶微微地撩起馬車的車簾,遠遠地瞧著那緩緩打馬而來的隊伍,低垂的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弧度。
“爺,那是……宋家的姑娘!”勁裝男子嗓音清冽,麵無表情。
“嗯?”騎在馬上,錦服華袍的男子眉宇微微顰蹙著。
“瞧著,倒像是最近那傳聞中的宋芊芊。”
“怎麼,憐香惜玉了?”錦服華袍的男子略帶調侃地轉頭,“梓旭,跟在爺身邊這麼多年,你若是瞧上了哪個姑娘告訴爺,爺就給你做主了!”
梓旭頓時麵色沉了沉,“算了,這等姑娘,屬下可消受不起;隻是這大晚上的與男子在城郊小樹林私會,可當真是……”
“哼,又不是你媳婦兒,你管那麼多做什麼,走吧!”雲景疏嘴角微微勾著,劃過一抹不屑。
這整個雲都乃至流雲的女子,如今除了洛傾雪能夠引起他內心的波動外,其他的女人在他心目中,都不過是過眼雲煙;隻是想到洛傾雪對他的態度,他的眉宇不禁暗了暗。
感受到自家爺身上氣勢的變化,梓旭在心中搖搖頭。
平安郡主的確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姑娘,隻是可惜了,襄王有夢,神女無心;這強扭的掛終究是不甜的;更何況,他瞧著,那平安郡主隻怕也早已有了意中人了吧,隻是不知道是哪個幸運的家夥。
……
瞧著那一路上漸行漸遠的隊伍,王天寶這才放下簾子,仍舊淡淡地笑著,“表妹,別哭了,聽話。”
“表哥,我就知道還是你最好了。”終於放下心來的宋芊芊臉上也染上了幾分真誠的笑意,她深吸口氣,“表哥,你這些年都在哪裏,過得好不好?”
王天寶眼中蘊著幽深,淡淡地笑著,“好!”當真是好極了,每日裏被操練得死去活來,在那個被稱作人間煉獄的地方,甚至連那些守衛的人都談之色變的地方,他呆了三年,整整三年;直到現在,他都不願意去回想自己是怎麼過來的。
隻能說人求生的渴望和本能當真強大。
為了活下去,為了回來這個地方,他做過許許多多別人不屑的事情;甚至那些……現在光是想一想他自己都覺得自己肮髒得不堪,而這一切的一切都是拜麵前這個人所賜。
如果不是她,自己又怎麼會有哪個雄心豹子膽去招惹洛傾雪;如果沒有招惹洛傾雪,他又怎麼會得罪哪個天殺的煞星。
不過現在,這一切都不重要了。
在他知道,他失蹤之後,那忘恩負義的兩母女竟然回以那樣的借口推脫,甚至讓他母親,讓王家所有的人都以為他真的是……嗬嗬,與妓女私奔;虧她們說得出口。他王天寶是無知,是蠢笨,可是卻沒有笨到會為了一個妓女私奔的地步。
他深吸口氣,胸口翻湧著的怒火和恨意,推開宋芊芊,“好了,時辰也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可是表哥,你……”宋芊芊眉宇微微顰蹙著,“你不是說有話要跟我說?”
“沒什麼,就是想看看你過得好不好。”王天寶淡淡地笑著,“聽說你娘去了,有些擔心。”
“表哥!”宋芊芊頓時隻覺得眼眶濕濕熱熱的,抿著唇,臉上倒是染上了幾分真情實感。
“好了乖,快回去吧,太晚了;路上注意安全。”王天寶抬手輕輕地揉了揉宋芊芊的頭發,這才強忍著,柔聲囑咐著。
宋芊芊點點頭,“那表哥,你現在住在什麼地方,我……我要怎麼找你?”
“不用來找我,如果被洛傾雪發現可就糟了。”王天寶淡淡地笑著,“等該見麵的時候,自然會見麵的。”隻希望那個時候你不要太驚訝才是。
宋芊芊自然不知道王天寶心中所想,含著淚點點頭,從懷中掏出兩張銀票,“表哥,這……銀票你拿著,出門在外,總是要銀子的。”
“那表哥就不客氣了。”王天寶接過銀票,跳下馬車。
“……”
很快暖冬和趕車的小廝回來,看到宋芊芊的模樣,這才鬆了口氣。
“小姐,表少爺呢?”暖冬朝馬車廂裏麵望了望。
“表哥已經離開了,我們也快回去吧。”宋芊芊罷了罷手。
“那,表少爺他,還好吧?”暖冬有些小意的開口。
“嗯。”宋芊芊點點頭,腦子卻飛快地轉動著,王天寶雖然不成器可有些地方卻還是用得著的;更何況當年的事情既然洛傾雪早就知道,她還真不能讓王天寶就這麼大喇喇的出現,不然自己這苦心孤詣經營的一切,可當真就毀了。
勝敗,就看明日一舉了。
隻是某個沉浸在自己心思中的人卻不知道,在他們離開之後,從某棵大樹身後,男子的身影顯現出來;縮在寬袖中的大手緊握成全,那空氣中隱隱約約傳來的血腥的味道,可以想象他是花了多大的力氣才忍著自己沒有衝動地將那個女人給捏死。
“怎麼,想報仇?”陡然一道略帶戲謔的嗓音響起。
“屬下參見白虎大人。”王天寶頓時跪倒在地。
“嗬嗬,還是這麼的無趣。”陸謹癟癟嘴,懶懶地雙手環胸斜靠在樹幹上,“說真的,這麼多年,所有膽敢甚至隻是妄圖染指那丫頭的人當中,你可是唯一一個活下來的。”
王天寶的身子顫了顫,雖然這麼多年一直活在那個人的陰影當中,可是他卻從來沒有見過那個人,所有的一切都是從麵前這個白虎大人口中聽來的。
“屬下愚昧。”
“嗬嗬,愚昧,的確是愚昧至極。”陸謹點點頭,“行了,宋家那丫頭,會有她報應的時候;明日便是宋家大宴了,那丫頭想來也是不會安分的,你若是有興趣,本大人給你安排個位置如何?”
“屬下不解。”王天寶低著頭,跪在地上。
這麼多年的教訓告訴他,麵前這個白虎大人給的糖不一定能吃;但給的懲罰一定會實現;所以他也不敢保證,他說的到底隻是調侃他還是真的。
“宋家那丫頭膽敢對洛家那丫頭下手,嘖嘖,本大人可是好奇地想看看她自作自受的模樣,難道你不想看?”陸謹眉梢淺揚,就這麼淡淡地看著他。
“想!”他恨不能將宋芊芊剝皮抽筋,挖骨吃肉;那雙蛇蠍心腸的母女,欺騙了那麼多的人,如果不是她們,他們王家或許過得辛苦,或許過得清貧,但是不會如現在一般,有那麼大的野心,有那麼多的欲望。
人呐,總是如此。
陸謹嘴角微微勾著,帶著淺淺的淡笑,“既然如此,自己拿著這令牌去找杜若。”
“是。”王天寶躬身磕頭。
隨著兩道淩厲的風聲響起,整個城郊小樹林又恢複了寧靜;如果不是那大樹之下,樹葉上沾染的點點腥紅,如果不是空氣中彌漫著的絲絲腥甜的味道,隻怕任是誰都會把剛才的所有當做是一場夢吧。
……
另一邊的素瑤居內,洛傾雪仍舊慵懶地依著美人靠,望著天邊白雲閑適,風輕雲淡;碧湖藍天下,返青的蓮葉,隨波逐流。
“主上,這個東西?”長歸眉宇微微顰蹙著,眼底甚至還閃過一閃而逝的厭惡。
“嗬嗬,燒了吧。”洛傾雪淡淡地笑著,眼底閃過一閃而逝的狠戾,“別忘了告訴雲氏一族的列祖列宗,他們的孫兒,要娶的,可是清清白白的女子呢;哦,不對,以那宋芊芊的身份,一個侍妾,頂多了。”
長歸低著頭,“是。”
“對了,安嬤嬤那邊沒什麼異常吧?”洛傾雪猛然回首。
“沒有。”長歸聲音清冷。
“那就好。”洛傾雪微微頷首,淡淡地笑著,“明日便是宋家的宴會了,長歸可有心思與我同去?”
“……”長歸卻默然了。
“是害怕見到他嗎?”洛傾雪淡淡地笑著,“晚照,晚照,長歌當歸,白雲晚照;最初時的那些東西終究是消散了,現在咱們早已經是站在不同的立場上,你不願,我也不逼你,不過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長歸低著頭,頓時單膝跪地,朝著洛傾雪語氣生冷,“是屬下僭越,請主上責罰。”
見狀,洛傾雪也隻能在心頭長長地歎了口氣,“罷了,你先退下吧。”
“……是。”長歸低著頭,應聲而去。
多日不見的洛青雲與洛傾寒卻結伴而來。
“大哥和哥哥今日怎地有空過來?”洛傾雪淡淡地笑著,卻沒有起身;他們兄妹之間,早就已經沒有了這些虛禮。
洛青雲眉宇微微顰蹙著,“聽說近來你精神不大好,還總是不好好喝藥,怎麼回事?”
洛傾寒那清冷的臉上也不由得浮起些許擔憂,轉頭就這麼怔怔地看著她,上下打量著,良久才點點頭嗓音仍舊一貫的清冷,“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