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流年錯,不想再任性(3 / 3)

“……”琉心搖頭。

望月郡主也是她的恩人,當年如果沒有望月郡主,如果望月郡主從靜安長公主出求得的菩提靈芝,爺爺或許也活不到知天命的年紀,也不會那麼安然的走到人生的最後;可,可是自家小姐她,她……

“忘了吧。”文韻詩搖搖頭,“有些人藏在心底,也隻能徒增煩惱,讓人變得絕望,所以忘了吧;我能放下的,難道你還忘不了嗎?”

琉心搖頭,“忘不掉,琉心永遠也忘不掉的……”

……

屋內,主仆二人卻沒有發現,院子裏的那棵大樹上,兩道人影。

陸謹抬手輕輕地拍了拍宋廉青那微微顫抖著的肩膀,“你好之為之吧。”

“……”宋廉青轉頭,陸謹卻是足尖輕點,整個人輕飄飄地朝著丞相府外麵而去。

宋廉青卻是沉默了。

從主上房間出來之後,陸謹說要帶自己去一個地方,當時他的心也是急亂的,所以想也沒想的就隨他來了,最後卻是不想,看到那樣的一幕,聽到那樣的話。

對於文韻詩,他不是不知道;曾經傳言她對自己那般鍾情;對同窗們的調侃他也隻是一笑而過。文韻詩是何許人也,文丞相的嫡女,望月郡主的閨中至交,那樣可望而不可即的女子又怎麼會鍾情於他。

雲都有雙嬌,誰不是整個雲都年少輕狂男兒的夢中情人;雲都啊,名流勳貴,王公貴胄雲集之地,又怎麼會輪的上他;洛永煦能求得望月郡主,無疑是幸運的,可他怎麼都無法想到自己會是另一個幸運兒。

後來,他身中奇毒,半身不遂,那些便再也不做他想;在父母的安排下娶了馮素煙,後來身子越來越差,越來越……

然後,便再也沒有了然後。

隻是這次無意間的話,卻讓他知道;原來上天真的是眷顧他的,隻是,她……十五年,她當真等了自己十五年;所以雲都的那些傳言都是真的?

宋廉青此刻的心裏很不平靜,難怪,難怪陸謹在聽說他要回雲都的時候,眼神中帶著那樣的調侃,那樣的……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隻是為什麼,聽到她那帶著絕望的話,他的心會有絲絲的絞痛。

她無法忘記的,他又何曾忘記過。

當初那明明自己非常害怕卻仍舊固執地將兩個小女孩護在自己身後的女子,那明明身子顫抖著卻依舊故作囂張跋扈的女子,那……

他又怎麼忘得掉!

足尖輕點,整個人輕飄飄的落在屋子的角落,主仆二人看不到的地方。

“琉心忘不掉,怎麼辦,小姐,琉心真的忘不掉。”琉心仍舊跪在軟榻前哭得梨花帶雨。

“你這個傻丫頭,這要是不知情的還以為你對他多鍾情呢;小姐我都能忘了,你還有什麼忘不掉的。”文韻詩淡淡地笑著,輕輕地揉著琉心的頭發,“我知你對青雲的情意,青雲對你也無話可說,你們便是走在一起,生兩個孩子,好好的活著;替我,替月牙兒,好好的活著。”

“不,不要,小姐,小姐……”琉心趴在床前。

“我與月牙兒這一生,生來身份高貴,尊榮無雙;但卻注定一生情路坎坷;我們何其羨慕那些平常百姓家的女子,能愛自己所愛,恨自己所恨,不用顧忌那些什麼家族榮耀,身份地位;那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日子;月牙兒看不到了,我……也看不到了;所以琉心,替我,替月牙兒去看看,看看我們沒有機會看到過的世界。”

文韻詩說著,眼淚不住地自眼角滑落,隻是臉上卻是帶著明顯的笑,“我累了,真的累了;兜兜轉轉十餘年,我真的再也堅持不下去了。”

“那這一次,換我來堅持,可好?”宋廉青再也忍不住,站出來,拉著她的手。

琉心和文韻詩兩人頓時心懸了起來,看到那突然出現在房間內的男子,好不容易才壓下心頭的慌張,“你,你是誰,你這個登徒子,來……唔,唔,你放開我。”

“你別叫!”宋廉青眉宇微微顰蹙著,“我是宋廉青。”

“……轟!”文韻詩和琉心頓時愣怔地看著麵前之人。

十餘年的時光,上千個日日夜夜,人都是會變的。

文韻詩怔怔地抬起頭,看著那張讓自己日思夜想無數次的容顏;縱使歲月無情,可上蒼明顯是厚待他的,他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加的俊逸瀟灑,不似以前般愛笑,那冷峻的容顏上,沾染著點點不明顯的笑意卻讓他越發的迷人。

在文韻詩打量他的時候,宋廉青也轉頭瞧著半躺在軟榻上的文韻詩;那巴掌大的小臉蒼白得宛若白紙,毫無血色的雙唇緊緊地抿著,眉宇微微顰蹙,時不時掩唇咳嗽的模樣,讓他不由得眉頭緊鎖。

似是覺察到他的打量,文韻詩有些小意地低下頭,緊緊抿著的雙唇開開合合,卻好似帶著無比的期望而又絕望,“女子閨閣,不是外男該來的地方,宋公子……還請離開吧。”

“……我。”宋廉青那冷峻的容顏上,眉宇微微顰蹙著,“文……韻詩,我……”

“宋公子,還請自重。”文韻詩閉上眼深吸口氣,強忍著那快要跳出胸口的心跳,麵前這個人,她等了十餘年,盼了十餘年的男子,如今那麼活生生的站在她的麵前;可是她,卻已經沒有了陪伴他的資格,所以,就這樣吧,忘了吧,文韻詩,她對自己說。

宋廉青卻是眉頭緊鎖,“十五年,你當真能忘嗎?”

雖然有些不懂,但從剛才她們的對話他知道,麵前這個女子等了自己十五年,女子最美好的年華,她卻全都浪費在了等待一個“不可能”再回來的人身上,一個“死人”的身上。

“忘了如何,忘不了又如何?”文韻詩深吸口氣抬起頭,“正如同宋公子,縱使你的愛妻已經不在,可你能忘嗎?還有你的女兒……”

愛妻?聽到這個詞,宋廉青的眉頭不自覺地顰蹙著,馮素煙,每每想到那個名字都讓他咬牙切齒,恨不能將她碎屍萬段的人,最毒婦人心。

要不是他好命的遇上了主上,隻怕他到死都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麼死的吧。

還有那宋芊芊,女兒,哼!還不知道是哪個男人留下的孽種。

隻是這些文韻詩都不知道,當初宋廉青和馮素煙的婚事,因為馮望月的堅持,辦得很是盛大,便是比起一般大戶人家的嫡女也不差了。

“我隻問你,你當真能忘嗎?”這麼多年,他是暗處的殺手;感情二字與他來說,早已經陌生了。

“……”文韻詩頓時眉頭緊鎖,“自然能!”

“咯噔!”

宋廉青不知道為什麼,心頭猛然地痛了一下,那種感覺實在是太過陌生,讓他好想,好想將那個口是心非的女人狠狠地,然後讓她再也吐不出讓他會心痛的話來。

隻是,剛浮起這樣的念頭,他又生生地忍了下來,看著她那蒼白的臉,虛弱的身子,自然而然地走到軟榻旁,側身坐下,“生病了,可有傳太醫來瞧瞧?”

“……”文韻詩別扭地別開臉。

“生病了記得好好吃藥,好好照顧好自己。”

話音出口,宋廉青不自覺地蹙了蹙眉頭,這樣的話自然而然,可對於他來說卻好陌生,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怎麼會說出這麼柔軟的話來;可,可在看到文韻詩那蒼白的小臉時,他就是忍不住,身體的本能已經先於思想將話說了出來。

文韻詩頓時隻覺得兩頰發燙,低著頭,眉宇微微顰蹙著,“宋公子,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我……”宋廉青咬著牙,可那句話卻像是卡在了嗓子眼兒上,怎麼都說不出來。

“……”

好久,好久;軟榻旁邊的香爐上,嫋嫋香煙隨風消散,宋廉青卻仍舊漲紅了臉。

文韻詩那原本帶著期待的眼神漸漸地黯然,心也漸漸地冷了下去;原來自己還是在期待麼,可自己到底在期待什麼呢,是啊……她到底在期待什麼呢?

期待他有朝一日會告訴自己,他喜歡的人是自己,愛的人是自己嗎?

嗬嗬,不過癡人說夢而已罷了。

文韻詩啊文韻詩,別想了。

感受到文韻詩身上散發出的那股濃烈到好似要將人淹沒的哀傷,宋廉青頓時隻覺得胸口某處又刺痛了一下,他抬起頭,拉著她的手,“韻詩,我……”

“我累了,宋公子,請吧。”文韻詩閉上眼,開口送客。

“累了,就好好休息。”宋廉青低著頭,輕輕地撫摸著掌中那柔若無骨的纖細小手,良久從喉間發出一聲輕柔而又滿足的喟歎,“這次,換我等你,可好?”

“轟——”

隻是刹那,文韻詩便覺得好似晴空霹靂有什麼東西自腦子裏突然炸開了一般,她猛然睜開眼瞧著坐在軟榻旁邊的宋廉青,眼中還帶著濃濃的不可思議,“你,你,你說什麼?”

“這次,換我等你!”

終於說了出來,宋廉青猛然覺得好像舒服了很多。

文韻詩先是愣怔了下,隨即眸中帶著狂喜,不過隻是短短片刻卻又帶上了濃濃的哀傷,用力地掙脫他的雙手,她臉上的哀傷,淡淡的,語氣也淡淡的,“晚了。”

“為什麼?”宋廉青不解。

“丞相府與鎮北侯府聯姻的事情,宋公子不可能不知曉;韻詩癡癡等了十五年,如今明明知曉事情不可違,又何必再來說這些話,徒增彼此之間的哀傷。”文韻詩深吸口氣,她這輩子,任性得太多次,讓父親也為難了太多次;如今,她隻想好好的聽話,不想再讓父親為難了。

陡然想到陸謹曾經說過的話,宋廉青眉宇間猛然閃過一道厲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