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他們還能知道自己的親生父親是誰,可他呢?
想到這裏,洛青雲低下頭,神色不禁有些黯然。
洛傾雪閉上眼深吸口氣,“弄錯,我多希望是自己弄錯了,他不是對沈月梅百般恩寵嗎?他不是覺得沈月梅善良無辜嗎?哈,哈哈……那就讓他以為沈月梅便是當年的馮望月好了;我洛氏傾雪,永遠都隻是洛氏傾雪!”
“可是,妹妹,你……”洛青雲想要安慰的話卻終究不知道該如何出口。
“別說了,我不會原諒他的,絕不!”
膽敢在接風宴上,文武百官,無數官眷麵前與她難堪;他想要的,以為她當真不理解嗎?那沈月梅又給她吹了什麼枕頭風,讓他連一國太子的鳳都都不要了,來為難她這個小女子,嗬,嗬嗬。
為了一個毫不相幹的外人來為難自己的女兒,這樣的事情也唯有他鳳城歌才能做得出來了吧;既然他沒有當自己是他的女兒,那自己又何苦要奉其為父,以他對母親所做過的那些事情,便是將他千刀萬剮了,她都不覺得足以泄憤。
洛青雲抿了抿唇,要開口的話卻終究沒能說出來。
“妹妹,不難過。”洛傾寒抬手,用衣袖輕輕地擦拭著洛傾雪眼角的淚滴,說實話;在初始聽到洛傾雪的話時,他還是有些愣怔。
縱使表麵上,表現得再清冷,再不在乎,到底也隻是個孩子;他不如洛傾雪,年輕的身子裏卻是兩世滄桑的靈魂;他曾經對父親也有過美好的期待,對父親這兩個神聖的字眼有著無數的敬仰和儒慕;隻可惜,洛永煦那樣的做法卻讓他非常的失望,然後漸漸的,漸漸的,就變成了現在的模樣。
他有時候也曾經任性的想過,如果洛永煦不是他的父親該多好;可當真這一天來臨時,他卻有些說不清楚了。鳳城歌是什麼樣的人他自然清楚,清君側,斬佞臣,大刀闊斧以太子之名將鳳臨國整治地僅僅有條,有這樣的父親,他心中隱隱也是有著驕傲的;隻是看到妹妹這般痛苦的模樣,那個人縱使再有能耐,再讓他儒慕,可他害妹妹傷心了,這就是他所不能容忍的。
母親已經沒有了,這個妹妹便是比他自己的生命還要重要的,誰讓她傷心,誰讓她難過,那邊是他洛傾寒的仇人,就算是他們的親生父親也不例外。
洛傾雪轉頭瞧著洛傾寒,“哥哥,你會不會想要……”
“不!”或許這就是雙生子之間的好處,縱使洛傾雪的話還沒說完,光是看著她的眼神他就知道她要問的是什麼;他搖搖頭,輕輕地擦拭著她眼角不住滑落的淚珠,“妹妹乖,不哭,不哭;你說不原諒,那就不原諒。”
“哥哥!”洛傾雪猛然將自己埋進他的懷抱裏。
她知道的,她一直知道的;他們是上天創造的一胎雙生子,他們是注定今生要陪伴彼此的人;她從來都知道,自母親去後,哥哥便把自己當成了他的唯一,所以不管自己說了什麼,做了什麼,他都會毫不猶豫地完成,可這樣的他,讓她心頭有愧啊。
“乖,妹妹乖!”
洛傾寒卻不這麼覺得,反而將一切都當做是理所當然的;既然上天創造他們時讓他成為了他的哥哥,讓他伴隨著她出生,那定然是她生下來沒有辦法照顧好自己,上天才讓他來照顧她的。
一定是這樣的。
洛青雲眉宇微微顰蹙著,薄唇嚅了嚅,還沒說出話來就被一陣有節奏的敲門聲打斷。
“咚,咚咚。”
“什麼事?”他眉宇微微顰蹙著,語氣有些不善。
“老爺遣人過來,請小姐和少爺去主院一趟。”錦笙的聲音帶著些許無奈,轉頭看向那一群站在旁邊,或低頭數螞蟻,或抬頭望天空的人,在心中搖搖頭。
洛傾雪深吸口氣,眉宇微微顰蹙著,“嗯,知道了,就去。”
“大少爺,老爺說讓您先回院子。”出門時,前來傳話的平喜卻是攔住了洛青雲的腳步。
“你什麼意思?”洛青雲麵色一沉。
平喜卻是不卑不亢,“老爺說有些話想單獨與小姐和少爺說的,大少爺還請不要為難奴才。”
“大哥,沒事的。”洛傾雪轉頭看向洛青雲,“無論如何,你永遠都是我們的大哥。”
洛青雲抿著唇,點點頭,看向平喜時卻帶著狠戾,“你最好將小姐、少爺都照顧好了;若他們有半點損失,我拿你是問。”
“奴才不敢。”平喜始終保持著躬身的動作,直到洛青雲走出好遠之後他這才起身,朝著洛傾寒和洛傾雪道,“少爺,小姐,請!”
……
主院中。
洛永煦遣散了所有的下人,僅留下平喜侯在門外。
“傾雪見過父親。”“見過父親。”兩道聲音同時響起,洛永煦抬起頭來,看著那樣青春的洛傾雪,洋溢著活潑和單純,這樣的洛傾雪是他從來沒有見到過的,那麼的……那麼的……就好像當年的月兒一般,隻是有些事情,終究是到了真相大白的時候了,“都起身,坐吧。”
“謝父親。”兄妹兩人並排坐在相鄰的兩張座椅上。
洛永煦瞧著洛傾雪那紅腫的眼眶,瞧著洛傾寒那不悅的眉宇,心頭歎口氣,“丫頭都知道了吧。”
“……”洛傾雪的身子明顯一怔,她帶著些許不解轉頭看向洛永煦,丫頭,丫頭;他從來沒有這般叫過她,丫頭。
洛永煦嘴角微微勾著,帶著些許的苦澀,“雖然我的確非常的混賬,也曾經做過無數的糊塗事;但有些事情我想也是時候告訴你們了。”
“父親請說。”洛傾雪深吸口氣。
“你們的母親,馮望月,我……”洛永煦說著搖搖頭,“我知道傾雪你知道很多事情,那些事情我不能說不是真的,對馮素煙,我動過心,愛過十幾年;但對你們的母親我並不是真的那麼的無動於衷。都說少年父親老來伴,那時,你母親至少是我要走過一生的人,十幾年的感情,又當真是那麼淺薄的嗎?隻是……嗬嗬,你們或許從來都不知道吧。”
“……”洛傾雪眉宇微微顰蹙著,從來沒有見到過洛永煦這般頹廢的表情。
“月兒,月兒,她什麼都知道卻什麼都不說;如果不是她可以的引導,我又怎麼會以為自己愛上的是馮素煙,我又怎麼會做出那些混賬事來。嗬嗬,月兒她啊……”
說起馮望月,洛永煦的眉眼間充斥著的又愛又恨的複雜感情,“也便是如今我才明白,原來她的心裏,果然另有其人。”
“……”洛傾雪薄唇嚅了嚅,卻終究沒有說出話來,這種時候任何的安慰都是那麼的蒼白無力。
“那個人想來應該就是鳳臨太子鳳城歌了吧。”洛永煦轉頭盯著洛傾雪眼神灼灼,“我終於明白,終於明白為什麼她從來都那麼拒絕我觸碰,你們或許都不知道,除了新婚那夜,我們之間甚至……”說到這裏他嘴角有些苦澀,“算了,與你們說這些做什麼。”
可就算他不說,洛傾雪又豈能當真不明白;隻是她默默地在心頭補充了一句,隻怕新婚那夜,與他在一起的也不是馮望月吧。
算算時間,那個時候馮望月隻怕也是剛發現自己有了身孕,最是危險的時候,又怎麼會與他做那樣的事情;隻是不知道那個李代桃僵的人,到底是誰。
“……”
洛傾雪有些不解,看向洛永煦,“父親喚我們前來,到底想說什麼?”
“嗬嗬,說什麼,想說什麼呢?”洛永煦幾近貪婪地看著洛傾雪的那張臉,強咽下那些將要衝出喉頭的話,搖搖頭,“傾雪今日表現得很好,皇帝那裏,你不必擔心。”
擔心?她才不會擔心呢。
直覺告訴她,洛永煦肯定有事情瞞著她們,可他為什麼不說呢。
“是,多謝父親,如果父親沒有其他事情,那女兒便先告退了。”洛傾雪起身,朝著他行了個萬福禮。
“行了,今兒你也累了,也早些回去歇著吧。”洛永煦罷了罷手。
從主院出來,洛傾雪卻是一頭霧水,轉頭看向洛傾寒,“父親他到底想說什麼?”
“……”洛傾寒搖搖頭,抬手輕輕地揉了揉她的頭發,“沒事,妹妹別再傷心了。”
“哥哥,告訴我,你當真不想認那個人嗎?”
任由洛傾寒將她擁入懷中,洛傾雪踮起腳尖在他耳畔輕聲道;若是認了那個人,以長歸送來的情報,哥哥可就是他唯一的兒子,這往後的鳳臨國皇位定會落到他的身上,隻是哥哥這樣的性格,他會喜歡嗎?
洛傾寒低下頭,有些無奈地揉了揉洛傾雪的發絲,“妹妹,別亂想。”
對於他來說,洛傾雪才是最重要的;至於其他,都不重要;什麼皇位,什麼太子,統統都是身外之物而已。
“哥哥,有你,真好!”洛傾雪貪婪地呼吸著他身上那讓人安心的味道,或許他真的是上天派給她的守護神,所以注定了他們此生都要這麼相互守護在一起。
……
“不,不會的,不會的。”
被容末遣人送回驛站之後的鳳城歌仍舊不斷地呢喃著,他拉著容末的手,“告訴我,不是,不是對不對?”
“……”容末眉宇微微顰蹙著。
“真的好像,好像。”鳳城歌有些呆滯的臉上在說起洛傾雪的時候,終於有了些許的神采;“當初的月兒也是那樣,一襲鵝黃色的衣衫,宛若仙女般走到我的麵前,嗬嗬……她是那麼的溫柔……”
說著,他好似有覺察到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翻坐起來,一把揪住容末的衣襟,“你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