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傾雪嘴角微微勾著,笑意卻不達眼底。
“三皇子您可別生氣,這丫頭,哎……”孟氏故作歎氣的模樣,“說來也怪老身,三年前邊一病不起,這丫頭一年裏總有那麼幾個月在寺院裏每日晨昏定省地在佛前祈禱,慢慢的竟然變得這般清冷的性子。”
雲景疏搖搖頭,眉宇間還帶著清朗溫潤的笑意,看向洛傾雪的眼底更多的卻是心疼。
瞧著他那溫柔的眸光,孟氏微微頷首;以皇帝對鎮北侯府如今的態度,若是洛傾雪沒有其他的身份,那是定然做不得正妃的;可偏偏洛傾雪又是靜安太長公主唯一的外孫女,就算是皇帝也不會忍心委屈了她的;鎮北侯府若是能出個三皇妃,起碼能保洛氏一族百年榮光。
想到這裏,孟氏不由得有些動心了,她淡淡地笑著,抬手輕輕捂著唇,裝模作樣地咳嗽兩聲,眉宇間染著疲累,轉頭抬手搭上田嬤嬤的手臂,“咳,咳咳!哎,人老了這身子就是……你們年輕人之間好好說說話,老身這把老骨頭就先行一步了。”
“洛老夫人說哪裏話,不知可需要請太醫來瞧瞧?”雲景疏仍舊笑,隻是那笑中卻帶著淡漠疏離。
孟氏連連擺手,雲景疏對她的態度她又豈能感受不到。
“表妹。”
孟氏離開之後,雲景疏轉頭貪婪地看著那三年未見的容顏;依稀能夠看到當年的輪廓,隻是她瘦了;又長高了;原本透著稚嫩的容顏,如今越發的絕色,不知是不是因為常年往寺廟跑的關係,她的絕美不似當年的靜安太長公主冷傲孤高,不似當年的馮素煙溫婉順和,反而帶著一股不食人間煙火的高潔,那樣聖潔的絕美,竟是有人想要頂禮膜拜的衝動。
感受到那灼熱得近乎貪婪的目光,洛傾雪的心沉了沉,眉宇也微微顰蹙著;前世她可不知道原來以冷心薄情著稱的三皇子雲景疏竟然也會有這麼一麵麼?
前世,他許她十裏紅妝,許她後位;雖然她並不在乎那些虛名,可為了保護自己的孩子,她信了;可結果呢?
洛傾雪的心中翻騰著濃濃的怒火和恨意,那樣好似不受束縛要從胸腔中跳出來的陰霾,她深吸口氣,有些事情現在說卻是不合適的。
雲景疏,宋芊芊,總要一個一個的來。
前世是她自己有眼無珠,最後落得那般下場她不怨誰,但孩子的仇,容末的恨,她不能不報;他們不是都希望她過得不好,不開心嗎?
今生,她便要他們眼睜睜的看著她和容末快樂幸福,逍遙一生;看著他們兒女成群,享盡人間樂事。
“表妹?表妹?”
覺察到洛傾雪身上氣勢的變化,雲景疏眉宇微微顰蹙著急切地輕喚兩聲。
洛傾雪深吸口氣,將所有的情緒盡斂,這才抬起頭,嘴角噙著清寒薄笑,“母親忌日剛過,父親又病臥床榻,傾雪失禮了;三皇子,您剛才說什麼?”
“沒,沒什麼。“雲景疏怔了下,想到父皇昨夜與自己說的那些,他原本清朗的神色不禁染上了幾分黯然;總是父皇已經有了決斷,可他還是想試一試,至少為自己爭取一次;”“雪兒,能這麼叫你嗎?”
洛傾雪的身子頓時怔了怔,“三皇子,這……”
“三皇子,三皇子,難道你當年答應我的三年之約全是空話?”雲景疏也不禁有些懊惱,將心頭的話吼了出來,可瞧著愣怔的洛傾雪他又有些後悔了,“雪兒,我……”
洛傾雪淡淡地笑著,“平安為亡母守孝三年,本是分內之事,至於其他的;平安以為,皇帝舅舅心中早已有三皇妃的人選了吧。”
雖然聖意難測,但以如今鎮北侯府風雨飄搖的事態,菀貴妃不會讓雲景疏娶她做正妃,但皇帝也不會讓她做側妃;如果那樣的事情當真發生,除非是她自己主動要求的,否則,皇帝無法與太祖皇帝交代,太祖皇帝也無法與外祖母交代,嗬嗬。
“不,雪兒,我們可以爭取的。”
情急之下雲景疏一把抓住洛傾雪的手,眉宇間還帶著期待,“雪兒,我保證我會對你好的;你信我,信我。”
“三皇子,請自重。”洛傾雪用力將自己的手從雲景疏的鉗製裏抽了出來,她深吸口氣,強壓下想去沐浴的衝動,淡笑著,“如今鳳臨使臣皆在,三皇子可別讓旁人看了笑話;平安剛接到禮部的帖子,還要去準備接風宴上表演的才藝呢,就不多奉陪了。”
雲景疏眉頭緊皺,“才藝,什麼才藝?”
“還不是禮部那些人,也不知怎麼鬧的;把我家小姐當什麼,竟然讓小姐在接風宴上表演助興!”華香向來是個藏不住話的。
雲景疏眉頭緊鎖,轉頭看向洛傾雪發現她並沒有絲毫的不悅;可心頭那股悶氣卻是越發的撒不出來,陡然他話鋒一轉,“不知表妹打算在接風宴上表演什麼?”
“嗬嗬,我這個不同文墨,不知琴棋的人還能做什麼。”洛傾雪臉上帶著微微的笑意,“三皇子也當明白,平安唯一拿得出手的也就隻有舞上一曲罷了。”
錦笙瞧著洛傾雪那裝得幾乎可以假亂真的模樣,心裏不禁有些樂了,當真也忘了洛傾雪之前的囑咐,“小姐若是準備好了,禮部的冊子,可要讓奴婢遣人先送了去?”
“冊子,什麼冊子?”雲景疏隨口一問。
“便是需要準備的東西罷了,既然是要表演,總不能讓我自己與自己配樂不是。”洛傾雪也不惱,淡淡地笑著,那疏離的模樣讓雲景疏不由得覺得心頭揪疼了下,他深吸口氣,“若是表妹已經備好了交給表哥就是了,左右待會兒我也打算去趟禮部的。”
錦笙頓時雙目大瞪,洛傾雪也是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這,怎敢勞煩三皇子。”
“順路而已。”雲景疏的心再次沉了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