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傾雪嘴角帶著淺淡的笑意,語氣淡淡,尾音拉長,“哦?是嗎!”
回程的馬車上。
洛青雲深吸口氣,端著茶杯的時候隨著馬車車廂的震動輕抖了一下,“沈月梅……”
“大哥。”不等他把話說完,洛傾雪已經抬起頭望著他,“那個人,你們隻知道離她有多遠是多遠,其餘的,交給我就好。”
她早已經注定了此生萬劫不複,卻不希望他們陪她承受那些心酸苦楚。
“……她是我們認識的人,對不對。”
洛青雲端著茶杯的手在空中頓了下,然後徑自放到唇間,說出一句話之後,仰頭一飲而盡。
“……”洛傾雪低下頭,纖細白皙的手指把玩著指尖的茶杯;那分明粗糙的白瓷茶杯在她的手上卻好似流光溢彩宛若最通透的羊脂白玉般。她沒有說話,其實很多時候她都覺得這位大哥,分明不似她與哥哥般有著雙生子間的心靈感應,可他卻總能準確地知道她在想些什麼,那種感覺真的太——不妙了。
瞧著她不言不語的模樣,洛青雲既不追問,也不逼她應答,反而是淡笑著;將茶杯擱到竹製的茶幾上,示意華香在於他斟滿端起,唇舌間還氤氳著竹枝的甘冽;鼻尖是竹枝的清香,他深吸口氣,“嗬嗬。”
既然她不想說,那便不說罷,隻是那個人到底是誰,彼此心知肚明罷了。
“你自己也小心些。”
“嗯。”洛傾雪點點頭。
唯餘下洛傾寒低著頭,眼瞼低垂,掩去眉宇間的冷冽和殺氣,隻有那緊緊抓握著茶杯而骨節分明的手,顯示著他此刻的激動和不安。
沿途,馬車走得極慢,又因為洛傾雪的吩咐,趕馬的小廝特地繞路去了趟城外的庵堂,然後這才慢悠悠地朝回走著。
回到鎮北侯府。
洛傾雪有些累了,拒絕了洛青雲和洛傾寒相送的腳步,她領著華香和錦笙,朝著素瑤居走去。
剛走到大門口,還未來得及進屋,就看到站在那裏,眉頭緊鎖,時而朝著大門口的方向不斷地左右顧盼著的漱玉,那急切的神色,好似有什麼事情發生了一般。
“小姐,小姐,您可是回來了。”
在看到洛傾雪的刹那,漱玉足尖輕點,整個人飛撲上來,竟然忘記了洛傾雪禁止她們在鎮北侯府中在沒有她的同意時,展現武力的禁令直接用上了輕功,“小姐,不好了;秦霜姐姐,出事了。”
“到底怎麼回事?”洛傾雪眉宇微微顰蹙著。
“快,我們快去主院;邊走邊說。”漱玉拉著洛傾雪。
“別毛毛躁躁的,慢點兒說。”洛傾雪深吸口氣,轉頭示意讓華香將東西全都交給錦笙,然後囑咐她好生守著素瑤居。
自己則領著華香和麵色急切的漱玉朝著主院而去。
“昨兒江掌櫃不是將連夜趕製的給府上各位女眷主子的衫裙送來了嗎……然後,小姐您不知道……我們都說了,可是……”
越聽下去,洛傾雪的眉頭便皺得越緊。
“我父親他們什麼時候回來的?”她薄唇微微抿著,眉宇顰蹙;馮素煙啊馮素煙,這就忍不住了。
漱玉深吸口氣,看到洛傾雪臉上的淡然她的心也好似冷靜了下來,“老爺雷霆大怒,直接下令讓侍衛將貝貝和秦霜姐姐都拿了去,小姐,我……”
“……”
聞言,洛傾雪一句話都沒說,可是心卻是狠狠地沉了下來;看來當真是她這三年來沉寂得太久了嗎?所以才會有人膽敢趁著她不在的時候前往素瑤居拿人。
“打,給我狠狠地打!”
“砰,砰砰!”
“哼,沒規矩就是沒規矩;往日裏有大小姐護著你們,哼,我倒要瞧瞧你今兒能翻出朵花兒來。”
“橫啊,怎麼不橫了!”
“砰,砰砰。”
“啪——”
“平日裏就知道仗勢欺人,我呸!現在大小姐怎麼不來救你了,竟然膽敢得罪沈姑娘,得罪老爺;別忘了這府上如今可還是老爺在當家呢,她洛傾雪算個什麼東西!”
“砰——”
聽到那句話,洛傾雪頓時麵色黑沉著,抬腳狠狠地踹開那原本緊緊闔上的大門;正對著大門的花廳中,沈月梅哭得梨花帶雨,此刻正窩在洛永煦的懷裏不斷地抽噎著,洛永煦似乎還在小聲地安慰著她什麼話。
聽到那巨大的悶響聲傳來,兩人抬起頭。
“郡,郡主!”沈月梅頓時身子顫了顫,強撐著要從洛永煦懷中出來,像是看到什麼可怕的魑魅魍魎般。
洛永煦的麵色陡然沉了下去,“你這是做什麼,你母親沒教過你要敲門的嗎?混賬!”
“母親,難為您老人家還能記得母親。”洛傾雪深吸口氣,深深地凝視著他好久才轉身徑自朝著主院中僅僅一牆之隔的後廂房中。
看到她的動作,洛永煦頓時就惱了,抬手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你給我站住!”
“……”洛傾雪邁出去的腳步頓了下,然後直接朝著後廂房而去。
“啪,啪啪。”清脆的聲響漸漸清晰,其間還夾雜著叫罵聲,沉悶而又壓抑的痛呼聲。
“你橫啊,你再橫啊;喲,那天在榮禧堂不是挺橫的嗎,竟然膽敢對老爺動手;哼,當真是膽兒肥了!”
“……”
“瞪,瞪什麼瞪;再瞪小心老娘挖了你的眼睛。”
“……”“啪——”
“怎麼你的大小姐沒來救你啊,我呸!大小姐,大小姐,沒有老爺他算個屁的小姐,耀武揚威,當真以為自己是個人物了。”
“……”
“你讓洛傾雪來啊,來啊,竟然膽敢欺負沈姑娘,哼!在老爺麵前,她算個屁啊,連沈姑娘一根手指都比不上,這雲都誰不知道鎮北侯府大小姐是個不受寵的,當真以為自己是個人物了!”
“……”
立在門口,止步其間;聽著裏麵不斷的叫罵聲,洛傾雪眸色微微沉了沉。
“小姐,您……”華香和漱玉都有些擔憂地望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