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煙,若是我不在了,咳,咳咳……我放你自由。”
“我知道你喜歡的洛候爺,可是我娘她……對不起!”
“……”
那個總是對自己溫言細語的男子,那個總是對自己百般嗬護的男子,那個總是任勞任怨的男子……眼淚吧唧吧唧,不斷地往下掉。
“是,是我對不起廉青。”許是因為沒有了力氣,聲音帶著些許的哽咽,帶著氣聲。
“呸!”饒是宋老夫人也再也忍受不住,“我可不是我們家廉青那個傻小子你說什麼都信;怎麼現在人家不要你了,所以就懷念起廉青來了?沒那麼好的事情!”
“……”馮素煙趴在地上,卻好似沒聽見般。
宋老夫人卻是不擾了她,轉頭瞧著雲靜安道,“今兒之所以特地請靜安太長公主過來,實則還有第二件事情。”
“嗯哼。”雲靜安端坐在座椅上,嘴角微微勾著,帶著三分優雅,七分從容,淡淡地呷了口茶,放下茶杯之後,攏了攏寬袖這才抬頭看著她。
瞧著這樣一幕,宋老夫人在心中點點頭,果然不愧是皇家備受寵愛的靜安太長公主,瞧瞧這從容不迫的姿態,淡定從容,帶著優雅和威嚴。
“馮素煙這般不貞不潔,水性楊花的女子;我想請靜安太長公主做個見證,讓宋芊芊與我家廉青,滴血……驗親!”宋老夫人一字一句。
“什麼?”孟氏聞言,頓時身子怔了下,轉頭麵色難看,“宋老夫人你這是什麼意思?這人死不能複生,您這般……怕是有些貿然了。”
宋老夫人嘴角微微勾著,“是與不是,滴血驗親,一切都明了了。想必當年新婚隔日,洛候爺便要求休妻再娶的消息,太長公主還沒有忘記吧。”
“……”聞言,雲靜安原本就不太好看的麵色,頓時沉了沉。
“既然當年尚在閨中的馮素煙就是這幅招蜂引蝶的作為,當年我家廉青又常年臥病最後竟然直接……老身實在懷疑得緊,這宋芊芊到底是不是我們宋家的血脈。”宋老夫人一字一句,字字鏗鏘,句句在理。
雲靜安端著茶杯,嘴角微微勾著,“那依宋老夫人的意思是……”
“廉青雖然不在了,可屍骨還在。”宋老夫人咬著牙。
“正所謂逝者已矣,這宋芊芊是不是宋家的骨血,本公主想,問問孩子的娘不就什麼都明白了。”雲靜安這話說得輕飄飄的,那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讓洛傾雪都不由得在心中豎起了大拇指。
宋老夫人麵色微微沉著,若是馮素煙會說,她還用得著提出這種方法?不過想了想也是,遂轉頭死死地瞪著馮素煙,“你說,宋芊芊到底是誰的孩子?”
“誰的孩子,哈,哈哈……”
馮素煙陡然輕笑出聲,無力地趴在地上,因為之前的淚和汗,臉上的妝容早已經花掉,後來被下人拉出去簡單的梳洗了一番,此刻卻是能明顯地看到她臉上的淚跡斑斑。
“……”洛永煦麵色微微沉著,對於宋芊芊的身世他自然是知曉的,隻是若是在現在這種時候揭露出來,隻怕是不太妙。
“馮—素—煙!”
“孩子是誰的,洛候爺,您不是應該很清楚嗎?”
一男一女,兩句話同時在花廳響起,卻是一石驚奇千重浪。
洛永煦麵色難看,眼神帶著陰沉,咬著牙,深吸口氣,“馮素煙,你胡說什麼!”
“哈,哈哈,我胡說?”馮素煙嘴角微微勾著,“洛永煦啊洛永煦,是我馮素煙看錯了你;你待我這般無情,我又何必還要替你隱瞞,芊芊到底是不是你的女兒,你自己心裏清楚。”
洛傾雪低著頭,身子微微顫抖著,話不成話,“宋芊芊,比我小……三個月。”
語氣抽噎,帶著不敢置信,甚至還有著微微的不能接受,她抬起頭看著洛永煦,含著淚。
“唰——”
花廳內,眾人的眼神齊刷刷的看向洛永煦;如果,如果馮素煙說得是真的,那……那這意味著,洛永煦和馮素煙是在望月郡主懷孕的時候勾搭上的?
十二年前啊,那豈不是新婚不久之後?
雲靜安的麵色沉了沉,宋老夫人、孟氏所有人的麵色都很是難看。
“既然你們各執一詞,那洛侯爺,你敢否與宋芊芊滴血驗親?”宋老夫人抬起頭,左右宋家的臉已經丟盡了,若是能拉洛家下水,那也是再好不過的了。
洛永煦沉著臉,卻沒有說話,“……”
“你敢不敢!”宋老夫人厲聲。
“宋老夫人,此事乃你宋家家事,又何必牽扯上我鎮北侯府!”孟氏麵色也有些陰沉,馮素煙,都是這個馮素煙,居然害得自己的兒子……哼。
雲靜安抬頭看著洛傾雪那傷痛的眼神,眉宇微微顰蹙著;雖然洛永煦的所作所為的確過分,他那般待月兒也實在是太過了,但若是現在揭露出這件事情來,皇城中的那位又如何能放過這麼好的一個收回洛家兵權的大好時機,隻是……
她看了看洛傾雪和洛傾寒,他們還小,縱使心有抱負可到底年紀擺在那裏;踩低捧高,在雲都這個地方並不少見,甚至本就是那些人的行為準則;如果她不是快離開了,或許還能護住他們,縱使洛家沒有兵權在手,有她在,他們也不會過得太差了;可現在她的時間不多了……她不得不為他們打算下;傾雪那丫頭到底太年輕,還是冒進了。
若是她現在已經及笄,或是已經有了可靠的夫家,就算這件事情暴露出來,傾寒也能夠接下兵權了,到時候也能護住她的一生一世,那她就不用擔心了。
“宋老夫人,這件事情還是先考慮考慮吧。”雲靜安再次抿了口茶,語氣淡淡的,“不管如何,鎮北侯還是朝廷命官,若是沒有絕對的把握,到時候事情鬧大,大家臉上都很難看。”
“哼!”
聽見雲靜安這麼說,孟氏頓時也有了底氣,“宋老夫人,這馮素煙可是你們宋家的媳婦;更何況這孩子算算日子,也是在宋廉青還在的時候有的吧。”
言外之意,要怪也是怪你自己的兒子滿足不了自己的媳婦,這才讓她紅杏出牆。
宋老夫人頓時麵色微變,“洛老夫人,你不要得寸進尺。”
“行了,本公主也有些乏了。”雲靜安抬手揉了揉太陽穴,最後意味深長地斜睨了洛傾雪一眼,然後轉頭看向宋老夫人,“若是宋老夫人當真懷疑宋芊芊不是宋家的血脈,待她及笄之後再做處置吧;宋家也不缺這點兒銀兩,不過三年而已。”
宋芊芊及笄之後,傾雪、傾寒也應該能獨當一麵了。
感受到雲靜安那探尋的目光,洛傾雪縮了縮脖子,她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定然都瞞不過這位火眼晶晶的外祖母,隻是當真讓她看到自己這樣的一麵,卻仍舊有些訕訕的。
“傾雪身子不好也早些回去歇著吧。”雲靜安轉頭看著她,視線卻是落到洛青雲和洛傾寒的身上,“你們的母親已經不在了,外祖母可不希望再經曆一次白發人送黑發人了。照顧好你們的妹妹!”
洛青雲、洛傾寒兩人頓時心頭都有些動容,“是,外祖母。”
“嗯,瞧著你們這樣兄弟同心,我也就放心了。”雲靜安深吸口氣,半帶著感慨,“趙嬤嬤、孫嬤嬤,我們走吧。”
“恭送太長公主。”
孟氏眉頭微微蹙著,“既然如此,那我們也先告辭了。”
“哼。”宋老夫人從鼻子裏發出一聲冷哼,“恕不遠送。”
憑什麼到最後,明明是宋、洛兩家的事情最後卻隻有他們宋家顏麵盡掃,好在這件事情知道的都是自己人,想著她掃過在場眾位下人,惡狠狠道,“今日之事,誰若是膽敢私底下嚼舌根子的,直接亂棍打死了去。”
“是,奴婢不敢!”眾人立刻跪了下去。
“哼。”宋老夫人居高臨下看著馮素煙,“既然太長公主開口了,念在你是宋芊芊生母的份兒上,本夫人也不好做得太過;不過你既然是已經被休棄的了,所有宋家名下的財產,那我們宋家理所當然的腰收回來;這宋家別院,暫時就交給宋芊芊了。”說著她轉頭狠狠地瞪了宋芊芊一眼,“你最好祈禱你是廉青的骨血,不然,哼!”
因為之前看到那樣的刑罰,宋芊雪麵色仍舊有些蒼白著。
從宋家別院處來,她有些不解,“祖母,您為何不敢走馮素煙,還讓她住在宋家別院。”
“宋家,丟不起這人!”宋老夫人也很是無奈。
若是當真將重傷的馮素煙趕走,不用他們說,別人就會猜測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大宅後院的事情說好保密也好,說好打探也好;她這麼做也隻是想保住宋家、送廉青最後的一點顏麵罷了。
宋芊雪低著頭,不再說話。
鎮北侯府,榮禧堂。
洛傾雪兄妹三人,洛永煦都被孟氏直接帶到了榮禧堂中,此刻堂屋中。
“洛永煦,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孟氏氣得胸口上下起伏,一口氣提不上來又捂著胸口狠狠地咳嗽著,“你這個逆子,逆子!你是想讓我洛家百年基業毀於一旦,是不是?你是覺得我洛氏一族的日子過得太舒坦了,不折騰你就不舒服,是不是?”
洛永煦低著頭,他當時也是被衝昏了頭腦,也沒有想到事情最後會發展到這個地步;明明,明明他是去宋家別院興師問罪的,可最後為什麼會發展成那個樣子,他也不知道。最後若不是靜安太長公主出口解圍,他甚至都不知道這件事情該如何收場了。
孟氏深吸口氣,雙手撐著茶幾,看著洛永煦,“你自己好好反省反省吧。”
“孩兒明白了。”洛永煦囁囁嚅嚅。
他現在都無法忘記馮素煙最後那樣的眼神,她竟然,竟然將他是宋芊芊的生父的事情說了出來;她竟然真的就那般無情。
“傾雪,還有你們。”孟氏深吸口氣,語氣倒是柔和了不少,“說到底,他到底是你們的父親,你們別……怨恨他。”
自古以來,情字最是擾人;沒有人明白,也沒有人懂的;若是能由得自己,誰都不願意發生這樣的事情。
“是。”洛傾雪低低的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