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說上墳,再也等不得(2 / 3)

洛傾雪卻是急了,“到底怎麼回事?”

“……”長歸低著頭,“屬下無可奉告。”

“啪——”

洛傾雪揚起手一巴掌拍在憑幾上,麵色‘唰’地一下變得很是難看,“我命令你,說!”

“晚照帶人出任務,不小心受了傷,需要靜養。”長歸的聲音古井無波,與平日相比更嫌清冷。

“靜養?”雖然這個理由無可挑剔,可洛傾雪卻是一個字都不信,“既然需要靜養,那就罷了;本郡主給你們三天時間,三天時間若是他回不來,哼!”

長歸的身子頓時僵了僵,跟在這位主子的身邊越久,他便越能發現雲都裏那些人對自家主子的認識有多淺薄;不過區區十二歲稚齡,就能在虎狼環飼的鎮北侯府如此周旋,該舍的舍,該得的卻絕不放過;還有那狠戾的手段,迂回的戰術;就算是有太長公主手把手的教導,那她也太……妖孽了些吧。

“……是。”

良久,長歸才沉默著,聲音很是低沉;如今麵前的這位少女才是晴天真真的主人;他們甚至不能將這件事情告訴太長公主;晴天的規矩是:卸任不管事;於他們來說,上任主人將晴天交給誰,他們便忠於誰。

“哼。”洛傾雪從鼻子裏發出一聲輕哼,雖然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可直覺告訴她,這件事情肯定跟她有關;她麵色有些難看,將鮮花餅放到食盒裏與梅釀血燕粥一起,交到長歸手上,“城西,方家胡同,交給一位身穿藍色衫裙的姑娘;坐的是宋家的馬車。”

長歸接過食盒,雖然有些好奇,不過卻打住了,“敢問郡主,那位姑娘名諱?”

“春蠶到死,可後悔。”洛傾雪薄唇輕啟,冷冷地吐出一句話,“你就告訴她這句話;她若是回答的不值得,那邊是了。”

長歸眉心頓時突突地跳了兩下,怎麼感覺怎麼詭異,可主子的事情,可不是他們這些屬下能摻和的,隻能點頭應聲道,“是。”

……

“吆,吆吆!”

陡然一道略帶尖利的雕鳴在空中響起,雲頂石間的兩人自對弈中抬起頭;瞧著對麵那人清冷的容顏麵上,眼中陡然劃過淡淡的欣喜;陸謹扶額,“師兄,我剛與你說的,你到時聽見沒有啊。”

“素素與我的事,本就不是三兩句能說得清的。”容末隻是淡淡地笑笑,順手拔出腰間的玉簫,放在唇間,輕輕地吹奏出一聲哨響。

原本在天空盤桓的雕兒頓時雙翅平展,一個俯衝,最後穩穩地落到容末抬起的手臂上。

“吆,吆吆。”白色的雕兒停穩,兩隻滴溜溜的眼睛討好地看著容末,頭在他的胸前蹭了蹭。

“點點,別鬧。”容末抬手,寬大的衣袖隨風,很是瀟灑隨性但卻別有一番慵懶的風味,抬手輕輕地點了下它那圓圓的腦袋。

白色的雕兒那雙黑色滴溜溜的眸子頓時委委屈屈地看著容末,明明它多麼的威風,空中王者要叫這麼沒氣勢的名字。

陸謹更是,剛入口的茶直接噴到麵前的棋盤上,點點,如果他沒記錯,那個什麼素素有隻信鴿叫點墨吧;這信鴿和信雕能比?

容末卻是麵色未變,隻輕飄飄地看過來,陸謹連連擺手,“咳咳,失誤失誤,待會兒我會讓下人將這兒整理了。”

“哼。”容末微不可查地輕哼一聲,然後從點點翅膀下方取出一封信箋,細細地審閱了之後,原本深邃的眸子更是黯然了幾分,宛若千年寒潭般。

那若不是熟悉之人絕對瞧不出來的冰冷才更讓人恐怖,臉上分明是溫柔的笑意可眼底卻早已宛若雪山,好,很好,好得很。

“師兄,我說……”陸謹剛開口,話未說完,看到容末的臉色,將要出口的話被硬生生地咽了回去;不過瞧著容末那輕甩寬袖,衝冠一怒為紅顏的模樣,他還是忍不住,“人家讓我轉告你,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她想如何要如何,都……與你無……”關!

容末轉頭,深幽的眼神,仍舊麵無表情;山頂的風格外的冷,格外的烈;被風撩起的青絲遮住了視線;可陸謹卻仍舊能清晰地感覺到那兩道灼熱帶著厲色的視線,他頓時將最後一個字咽了下去。

就在陸謹為自己默哀的時候,卻難得的,耳畔傳來容末那不鹹不淡的聲音,“我知道。”

淡淡的,隻有三個字。

隻……那又有什麼關係!無論如何,隻要她……仍舊是他的素素,他一個人的素素,那就夠了。至於其他,想到可能出現的可能,容末的麵色暗了暗,他絕不容許那樣的事情再發生的。

想到這裏,原本冷凝的眸色頓時柔和了些;隻是心裏卻微微有些的,原是想著如今她不過十二,正值最美好的金釵年華,他應該如世間所有的男子般,等著她慢慢地長大、及笄……隻是想著,眸色越發的深邃幽暗,或許他真的……錯了。

“師兄,那,那個,我突然想起還有點兒事情需要處理,我,我就先走一步了哈。”感受到容末那突然變了的眸色,還有那眼底明顯閃過的精芒,他趕緊起身,腳底抹油。

容末嘴角微微勾了勾,看在他還算敬業的份兒上,這次就作罷了。

“吆,吆吆。”點點帶著委屈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容末這才從懷中掏出一塊晶瑩剔透、瞧著靈芝模樣的東西放到手心;點點用頭輕輕蹭了蹭容末的臉,銜著東西,振翅帶著一陣強烈的風。

若是日子沒有記錯,再有兩日便該她該會再去玉琉山,或許不應該再給她時間了。

一襲雪白鑲黑錦,金絲勾邊的長袍,寬袖飄飄,衣袂渺渺;負手立在懸崖之畔;那隻用白色緞帶捆縛的長發隨風飄揚著,間或撩起幾縷散落的發絲遮住眼瞼。他就那麼靜靜地站著,好久好久。

……

尚未立夏的清晨乍暖還寒,洛傾雪穿著素雅卻做工精致的湖藍色繡白色蘭花的抹胸長裙,外罩同色輕紗,腰間白色雲錦的腰帶,蝴蝶輕紮;上麵垂著香囊和九龍佩;一頭烏黑亮麗的發絲上用一根做工別致的銀簪固定住,羊脂白玉的玉分心襯著銀色的步搖,鬢間兩朵素白的簪花,整個人顯得精致又俏麗。

隻是,如果忽略她慘白的麵色,緊蹙的黛眉以及那緊緊抿著的薄唇。

“小姐,嬤嬤已經將東西都準備好了。”

瞧著自家小姐那慘白的麵色,憂鬱的眼神,錦笙隻覺得心都揪疼著,徑自取了件披風,給她細細的披上並係好緞帶之後這才接著道,“瞧著這兩日小姐的氣色又差了些,今日上山,小姐可得打起精神來才是,不然若是夫人瞧見了,隻怕會擔心的。”

“嗯。”洛傾雪勉強地扯了扯嘴角,深吸口氣,壓下心頭那股縈繞不去的不安和煩躁,點點頭,“時辰快到了,可遣人去請大哥和哥哥了?”

瞧洛傾雪這副模樣,錦笙當真是有些無奈了,她點點頭,“您忘了,一大早嬤嬤就遣了白芷、白薇去請兩位少爺。”說著,朝外麵望了望天色,“瞧著這個時辰,兩位少爺應該已經在大門外等著了。”

“……”洛傾雪神色很是恍惚,那種不安的感覺越來越烈,也越來越盛;“既然如此,那我們也走吧。”

“好。”錦笙點頭。

“對了,父親今日可有空隨我們一起?”洛傾雪皺著眉頭,雖然對那個人她並不喜歡,雖然她已經很努力地想讓忘記他曾經對她、對母親做過的那些事情;很努力想要改善與他之間的關係;可有些東西早已深入骨髓的,現在想要改變,才知並非那麼容易。

隻是她對那個人的不喜歡歸不喜歡,但母親卻是為了她,洗盡鉛華,甘願在這大宅後院做個安安分分的婦人;若是今日見不到他,母親該是何等的失望和傷心。

經曆過重生,她越發的相信人死後會有靈魂這一說;若是母親三魂未散,七魄未去;還有著意識和記憶,看不到洛永煦,隻怕也該是很傷心的吧。

錦笙瞧著洛傾雪那略微希翼的目光,深吸口氣,搖搖頭,“今日老爺大清早就被人請了去,咱們的人早上去撲了個空。”

“他難道不知道今日是該給母親上墳的時間嗎?”洛傾雪皺了皺眉頭,立新墳半月,至親之人上墳;這是流雲自古以來不入流的習俗;據老一輩的人將,那是為了讓那些孤魂野鬼知曉,此處是有人之地;二來也是為了給新鬼多一些買路錢,黃泉路上,能有錢打點鬼差,不至於太受苦。

縱然沒有誰能夠說清楚這樣的說法到底是對還是不對,但逝者已矣,為了讓逝去的人能走得更好,也為了能讓或者的人更安心,這個習俗就這麼保留了下來。

錦笙瞧著洛傾雪那略帶著哀傷的眼神,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隻能輕聲安慰著,“老爺或許有要事在身,不便前往;前日裏他不是還特地吩咐薑嬤嬤所有的紙錢都多備上一些的嗎?”

“……”洛傾雪勉強地扯了扯嘴角卻沒有說話。

前往玉琉山,薑嬤嬤本欲領著四個大丫鬟並八個二等丫鬟隨行;洛傾雪拒絕了,可隨行的林林總總加起來卻仍舊有十數人之多。

原本洛傾雪不想這麼誇張,但薑嬤嬤堅持,洛傾雪也明白,不管身為鎮北侯府的大小姐還是平安和樂郡主,她都不能再如以往那麼任性了,隻默認了。

坐上馬車,洛傾雪將除了錦笙之外的其他人都給趕到了後麵,與洛青雲、洛傾寒一起。

“妹妹,怎麼了?瞧著臉色不太好。”洛青雲有些擔憂,語氣帶著關切。

洛傾寒看過來的眼神也很是擔心,眉宇微微顰蹙著,薄唇緊緊地抿住;許是兄妹憐心,他隱約能夠感覺到她心中的害怕和恐慌;隻是,今日他們隻是去與母親上墳而已,她的傷心他能理解,隻是那股害怕和恐慌從何而來?

難道是上次從相國寺回來時,被追殺的事情她還沒有忘記?心中這樣想著,身體已經先於一步做出了反應,待她回過神來的時候,手已經覆上了洛傾雪的手背,他身子僵了僵,雖然已經盡量柔和的語氣卻仍舊帶著僵硬,“別擔心,會沒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