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個乳臭味幹的臭丫頭罷了。
孟氏麵色也很是複雜,瞧著洛傾雪,心中兀自盤算著,瞧著皇帝對她的態度隻怕她往後的態度也得改改了;那平安和樂四個字,何嚐不是一種敲打。
“既然事情已經解決了,那……我們也先告辭了。”親家兩個字在舌尖打了個轉兒,卻終究沒能出頭;孟氏聲音訕訕的。
雲靜安臉上帶著淡笑,從寬袖中再掏出一卷明黃雙手恭敬地遞給孟氏,“今兒喚洛老夫人過來,卻原本是為了這件事情;月兒是個沒福氣的孩子,去得又早,我這做母親的是得替她多打算些,所以特地向皇上討了道敕封的聖旨,洛老夫人你沒意見吧?”
“沒,沒有。”孟氏嘴角微微抽搐了下。
“那就好,原本我還擔心你會因此對……嗬嗬,看來是本宮小人之心了。”雲靜安淡笑著,隻是那笑意卻是不達眼底,將聖旨遞過去,“這是皇帝敕封月兒為鎮北侯忠勇一品誥命的聖旨,你啊……可收好了。”
孟氏麵色陡然沉了下去,深吸口氣,臉上卻不得不堆著笑,“公主有心了。府上還有要事,我們這就告辭了。”
“不遠送了。”雲靜安仍舊客氣地應著,“這公主府剛發生這樣的事情,不如讓他們三兄妹留下來陪陪我,可好?”
話是問話,問的卻是孟氏。
“應該的。”孟氏微微點頭,對著兄妹三人道,“你們在公主府可得聽話些,別給別人添麻煩了。”
“是。”三人齊齊應聲。
文韻詩也起身告辭。
原本滿滿一屋子的人,走的走,散的散;一時間竟然顯得有些空蕩蕩的。
“外祖母。”洛傾雪走近,攙著她,“您沒事吧?”
“傻孩子,外祖母能有什麼事。”雲靜安心裏陡然劃過一道精芒,馮天翔,原本這輩子是她欠了他;可終究心底的那絲悔恨也給磨沒了,如今他們隻是兩不相欠罷了。
馮吉山侯在門口處張了張口,卻終究有些開不了口。
“舅舅,怎麼了?”發覺這一點,洛傾雪淡笑著道。
“啊?沒……沒什麼!”馮吉山心裏仍舊不斷地回響著,他想問,他的生母當真是被王美妍害死的嗎?可,猶豫了下,到底還是沒能問出口。
是,又如何?不是又能如何,逝者往已矣,來者猶可追。
“母親,您好生歇著,孩兒先告退了。”馮吉山恭敬地朝雲靜安行了禮,然後看也不看馮天翔及王美妍等人,徑自離開。
馮天翔張了張口,卻發現他與這個大兒子的關係,從未有現在這般生疏過。
……
鎮北侯府。
洛永煦麵色很是難看,“娘,你今天為什麼要……”
“要什麼?你當別人都是瞎子,是傻子,看不出來你那點兒心思?”孟氏麵色很是難看,手裏死死地抓著那卷明黃,想扔可想了下後果,又很不甘心地將它輕輕放在一處;“往後,你對馮素煙的那些心思趁早給我斷得幹幹淨淨的,想都不要再想。”
“娘!”洛永煦麵色也沉了下來,“當初明明是您答應我的,您怎麼可以這樣?”
“哼,你問我,當初是你自己弄錯了人,連自己心儀的人是誰都不知道,若非如此嫻娘又怎麼會……”說到這裏,孟氏的表情有那麼刹那的變色,不過很快便恢複過來,冷聲冷氣,“今兒皇上對洛傾雪的態度你也瞧見了;別告訴我你不知道皇上最後說的‘平安和樂’四個字的意義!”
洛永煦麵色沉了沉,可卻還是不死心地辯駁著,“傾雪以往不是也很喜歡素煙的嗎?望月素來便教導她要對芊芊有愛,照顧、保護芊芊,她們姐妹情深,傾雪更是將素煙當做生母般……”
“你也說了那是以前!”孟氏坐在軟榻上,胸口上下起伏著,麵色微微有些蒼白。
“……”洛永煦竟有些無言,“不過小孩子鬧脾氣而已,傾雪她隻是對素煙有些誤會。”
“誤會?今兒在公主府,她的態度你也瞧見了!”孟氏聲音狠戾,甚至帶著一絲決絕,“以靜安太長公主對她的喜歡和縱容,以往宋芊芊、馮素煙鬧出的事兒哪次不是她在中間插科打諢、撒嬌賣乖,靜安太長公主出麵,最後皆大歡喜;可今天呢?你這腦子到底怎麼長的,就不能好好想想。”
洛永煦這才回過味來,難怪,難怪今兒他去素瑤居時,有意無意地提起宋芊芊和馮素煙時,她會是那樣一副毫不在乎的表情,隻是到底是為什麼呢?
難道是馮望月死前跟她說了什麼?
不會的呀,他和馮素煙的事情,雖然當年鬧得沸沸揚揚,但後來因為與孟氏的約定,他與馮素煙都隻是私底下來往,明麵上絕對是幹幹淨淨的姐夫和妻妹的關係。
那到底是為什麼呢?
“現在想起來了?”孟氏從鼻子裏發出一聲冷哼,“別看那丫頭平日裏對什麼都愛答不理的,心裏可是亮堂著呢。”她可算是瞧清楚了,今兒那洛傾雪在公主府的那一聲輕喚,聽著像是極沒有教養,打斷了長輩之間的談話;可若是有人細細地回想起來,便能發現,這何嚐不是給了雲靜安一個發作的理由。
隻是她真的非常好奇,洛傾雪到底什麼時候變得這般的精明了?
洛永煦麵色微微變了變,嚅了嚅唇,卻到底沒能說出話來,“……”
“別忘了,馮望月那可是高高在上的靜安太長公主的女兒;而馮素煙不過是個下賤的賤婢所生,算起來兩者之間的雲泥之別。”孟氏可算是看得清楚。
“……”
“有了這道敕封的聖旨,你以為你還能娶她做繼室?哼,別說馮素煙,這鎮北侯府,隻怕永永遠遠都隻能有馮望月一個主母了!”
最讓孟氏生氣的不是其他,正是最後雲靜安拿出的這道聖旨;明著是敕封一品誥命夫人的聖旨,倒也沒錯;畢竟鎮北侯也位數一品,馮望月敕封一品誥命也是正常;可問題就出在那“忠勇”二字之上。
忠勇夫人,一品夫人中的最高敕封;意味著往後,縱使洛永煦再娶,再娶的夫人也不可能是正室,頂多是個側夫人;連平妻都算不上。
雲靜安這一手,狠呢!
洛永煦臉上的麵色終於變了變,拿過聖旨,細細展開,隨著瀏覽,麵色卻越來越難看著,牙齒緊緊地咬著下唇,“這,這,欺人太甚!”
“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孟氏看著洛永煦,心中卻有些後悔,這個小兒子,她素來是最疼愛的;卻不想是個誌大才疏,永遠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麼,什麼話能說,什麼話不能說;以往有馮望月在,她還能放心些,可現在……
洛永煦深吸口氣,猛然回過神來,這才道,“左右已經答應了嶽母大人三年不娶,至於之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吧。”
心中輕輕歎了口氣,麵上雖然難看,卻到底沒再說出什麼讓孟氏生氣的話來;至於馮素煙那邊,想著洛永煦不自覺地蹙了蹙眉頭;以往有宋府這尊大佛擋著,倒還能好些;現在她們母女被分出來單過,往後……
想著,他心中有淡淡地輕笑著,她這是在擔心什麼呢。
素煙慣來是極有分寸的,為人賢惠,又溫柔體貼;上次他也隱晦地與她提起過這件事情,她不也沒有反駁吧,相反她還那麼溫柔小意的安危自己,不要傷心。
馮望月的死,要說傷心也說不上,可不傷心也說不上。到底人都是感情動物,朝夕相處這麼十餘年,就算是養個寵物也是有感情的,更何況是人。
若是,她們姐妹能一起……
“你能這麼想是最好了。”孟氏瞧著他臉上的神色不似作假這才點點頭,“皇上今兒的態度已經很明顯了,他連隨身的九龍佩都贈予了傾雪,這往後你對他們兄妹的態度也得改改,別老是不冷不熱的。別忘了他們可是鎮北侯的嫡子嫡女。”
“我知道了娘!”洛永煦有些不耐煩道。
“行了,我不念叨你;你與那馮素煙攪和去;你看看那些禦史言官會不會參奏你幾本。”孟氏麵色陡然就垮了下來,“人都說娶了媳婦兒忘了娘,你這是有了馮素煙就不要娘了是不是?”
洛永煦麵色變了變,“娘,你說什麼呢!”
“哼,你自個兒作的那些事情你自己知道。”孟氏聲音陡然拔高,變得冷厲,“當真以為他們兄妹三人永遠不會懷疑你與馮素煙的關係,你再這麼下去,你覺得宋芊芊的身世還能瞞多久?你能給她一個光明正大的機會改名洛芊芊?”
索性,孟氏也給他攤牌了;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他心裏想的些什麼,還能有誰比她更清楚。
“……娘!”洛永煦的麵色變了變。
“哼!”孟氏從鼻子裏發出一聲冷哼,“你當真以為馮望月不知道?”
“……”
“我是不喜歡馮望月不假,可不否認她是個好媳婦。”說著,孟氏的眼底瞬間劃過一道愧色,不過片刻又恢複了清明,“若非她知曉宋芊芊的身世,若非當初是你自己……娶錯了新娘,她對馮素煙心存愧疚,又如何能讓傾雪對宋芊芊百般疼愛;又如何能……你以為青雲和傾寒為什麼那麼討厭馮素煙和宋芊芊!”
沉默,還是沉默。
整個內室,母子兩人相顧無言。
洛永煦更是直接陷入了無盡的沉默當中,他實在沒想到馮望月竟然會知道自己與馮素煙的事情;她是什麼時候知道的,又知道多少?還有,讓他不解的是……他抬起頭不解地望著孟氏,自己的這個娘不是向來不喜馮望月的嗎?她又怎麼會知道馮望月知曉這些事情?
馮望月向來不是多花的性子,有些事情,尤其是這些涉及到馮素煙的貞潔與宋芊芊聲名的,她絕對不會說出來的,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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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兒:好伐,居然有親猜到了俺這章的內容,頓時有種無力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