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有什麼事。”雲靜安語氣淡然,古井無波。
“可是外祖母。”洛傾雪猶豫了下,“您,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們?”
雲靜安輕笑一聲,“丫頭小小年紀胡思亂想什麼。”抬手輕輕敲了下洛傾雪的腦袋,“記住外祖母教你的事情,還有外祖母交代的話。”
“傾雪記住了。”洛傾雪低著頭,溫婉淺言。
“我知你素來是既有心思的;表麵上雖然應著,可心裏也不知到底聽進去沒有。”雲靜安瞧著洛傾雪,許是因為快離開的緣故,說話也都是直來直去,一陣見血的。
洛傾雪麵上頓時浮起些許的尷尬,她低著頭,淡淡地笑著,“外祖母教訓,傾雪謹記在心,不敢有忘。”
話未說完,雲靜安擺擺手,“你這丫頭,急著解釋做什麼,外祖母又不怪你;行了,外祖母也有些乏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是。”洛傾雪起身,對著雲靜安的背影,“恭送外祖母。”
待雲靜安離開之後,錦笙與薑嬤嬤方才進入汀蘭水榭中。
“小姐,您沒事吧?”錦笙有些擔憂地蹙了蹙眉頭。
洛傾雪搖搖頭,垂下的眼瞼掩去一閃而逝的擔憂,不過很快她深吸口氣,想到自己來駙馬府的目的;前幾日雲靜安每日都拉著她言傳身教那些所謂的計謀;不過卻也不是毫無用處;至少讓她明白了很多的道理。
“我有些乏了。”洛傾雪起身,淡淡地道,“錦笙送我回房吧。”
“是。”錦笙立刻應聲到。
到得門口處,洛傾雪轉頭瞧著仍舊跟在身後的薑嬤嬤和錦笙,淡笑著,“嬤嬤年紀也大了,受不得累;你也先回房休息吧,這裏,讓錦笙守著就是。”
“是,老奴多謝小姐體諒。”薑嬤嬤原本還想硬撐著,可腦子卻有些不聽使喚,太陽穴陣陣發疼;她也明白自己實在有些撐不下去了,這才應聲道。
見薑嬤嬤離開之後,洛傾雪立刻推開房間,進屋;飛快地取出早就準備好的男式外衫,寬衣解帶。
“小,小姐,您……”錦笙磕磕巴巴,隻是片刻她頓時猛的捂著唇,雙眼大睜著看著洛傾雪,“您,您這是又要……”
洛傾雪麵色微微沉著,“我有必須要去辦的事情,你就在屋子裏守著,若是有人來找,就說我有些累了,已經睡下了,明白了嗎?”
“可,可是……”錦笙雙唇緊緊地抿著,眉頭早就已經皺成了一團。
“沒什麼好可是的。”洛傾雪麵色陡然嚴肅了起來,瞧了瞧外麵的天色,“申時,最多申時我就會回來。”
錦笙抿著唇,“……”
“你記著,不管什麼人都不準放進來,知道嗎?”洛傾雪深吸口氣,很是嚴肅地囑咐著。
“那,小姐您早些回來。”錦笙瞧著洛傾雪,雖然很想跟她一起去,可這屋子裏若是沒有人應付,很容易被其他人知道的;想到銀葉,張口要去尋其他人的話頓時被咽了回去,點點頭,“您要注意安全。”
洛傾雪點點頭,穿著非常普通的藍色布衣,打扮得很不起眼,再加上華清樓不遠就有一處偏僻的旁門,倒是為她提供了很多便利。
從駙馬府出來,洛傾雪尋了個偏僻的角落,藥粉在臉上塗塗抹抹,很快那唇紅齒白的俊俏小夥便褪去三分女氣,更為英挺俊朗;鞋子裏她也特地塞了棉布,雖然也還是比較嬌小,可總比之前好很多了。
拿著讓王德柱弄來的拜帖,直奔靜王府。
靜王府中。
前來迎接的管家瞧著洛傾雪那副乳臭未幹的模樣,臉上盡是濃濃的懷疑,“你就是那傳說中的神醫?”
“……”洛傾雪隻低著頭看著麵前的茶杯,抬手輕輕抿一口,半眯著眼睛一副享受的模樣,卻並沒有說話。
那管家癟癟嘴,心裏卻很是不屑;自從自家王爺在外麵發布詔令尋找能治愈王妃怪疾的神醫之後,這已經是不知道第幾個上門前來的騙子了,最後還不都是灰溜溜的被趕出府們去;多少白發蒼蒼、素有名望的老大夫都沒有把握,這個乳臭未幹的小子還真能有辦法?
呿——
其實他老早就勸過自家王爺,這天底下杏林高手盡數聚集太醫院中;連那些太醫對王妃的怪疾都束手無策,民間的那些赤腳大夫難道還真能行?
“那您請稍等,王爺現正在書房議事,稍後就來。”雖然對洛傾雪很是不屑,不過那管家到也沒有,至少臉上沒有非常明顯地表現出來,反而很是恭謹地應聲著;末了,還囑咐花廳的兩個丫鬟好生伺候著。
這一幕看得洛傾雪點點頭,不愧是靜王府,這下人的教養至少是過關的。
“你就是那個治好粉蝶姑娘,最近在雲都中頗負盛名的神醫?”
陡然一聲略帶清冷的嗓音從背後響起,緊接著是“吭,吭吭”的有節奏的摩擦聲。
洛傾雪轉頭,瞧著那張記憶中略有些模糊的容顏,心中頓時劃過三分興味,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她本還想著,如何找機會與這個人接觸,沒想到人家竟然自動送上門來。
“原來是大公子。”洛傾雪淡淡地笑著,眉眼彎彎,卻並未起身,而是微微睥睨著。
雲初揚麵上清冷,眉梢微不可查地挑了挑,隻是短短片刻又恢複如常,看著洛傾雪,也不惱;反而染上了淡淡的笑意,“看來,神醫對母妃的病情很有把握。”
“嗬嗬。”洛傾雪再次抿一口茶,仍舊並不應聲。
雲初揚也不惱,就這麼靜靜地坐在洛傾雪的對麵,時而抿一口茶,擺弄著腰間的流蘇,兩人就這麼靜靜地對峙著。
“神醫,久等了。”
直到一聲洪亮的嗓音響起,打破這一室寧靜。
洛傾雪點點頭,“不久,唯兩刻鍾而已;王爺貴人事忙,在下可以理解,再說有大公子作陪,並不無聊。”
“嗬嗬,揚兒你怎麼出來了;太醫不是說你身子不好,盡量少出來吹涼風的嗎?。”靜王微微笑著,語氣雖然略帶責備,可卻不難聽出兩父子之間的關係,好似並不如外麵傳言的那般啊。
洛傾雪眉梢淺揚,嘴角微微勾著,感受到雲初揚遞過來的兩道視線,她回以淡淡的笑意,“縱使身子不好,也當多出來走走,唔……春日正好,多感受下新鮮的氣息,總是好的。”
“……呃。”靜王怔了下,心裏卻是對洛傾雪有了三分不滿,沉聲道,“還不知小神醫貴姓?”
“靜王此問,可當真讓在下……受寵,若驚。”洛傾雪一字一句,可那微微勾起的唇角,微挑的眉梢,還有那似毫不在乎的語氣卻沒有絲毫受寵的表現,反而一副榮辱不驚的模樣,笑意淺淺,語氣淡淡,“免貴,姓……容。”
靜王倒是怔了下,“容,嗬嗬,這個姓倒是少見;容小神醫,你……”他瞧著洛傾雪既沒有帶藥童也沒有提藥箱,頓時眉頭微微蹙了蹙,“你是現在為王妃診脈嗎?”
“也好。”洛傾雪點點頭,視線卻掃過雲初揚;淡笑著,“在下時間有限,所以,煩請靜王前麵帶路吧。”
“請!”靜王雖然心中對洛傾雪那隨意的態度很是不喜,可他已經經曆了太多,那些分明頗負盛名的神醫,最後卻全都無功而返;在瞧見洛傾雪的刹那,他就已經不抱什麼希望了,不過既然已經來了,索性就去瞧瞧而已;沒有希望也不會有失望;是以,他對洛傾雪的態度也淡了三分。
洛傾雪並不托大,對著靜王道,“請。”
“父王,讓孩兒一起吧。”
就在靜王並洛傾雪快走出花廳的時候,雲初揚卻陡然開口;不等靜王拒絕,他徑自道,“孩兒已經許久沒有去給母妃請安了,也不知近日裏母妃的身子可好些了。”
“好吧。”靜王眉宇微微蹙著,“不過你的身子,還撐得住嗎?”
雲初揚捂著嘴唇,輕輕咳嗽兩聲,“咳,咳咳,孩兒身子還好,勞父王掛念了。”
“既然如此,就走吧。”靜王點點頭。
雲初揚身後那看起來雖然身子單薄,但隻是那麼輕飄飄的一眼,洛傾雪就瞧出絕對是個練家子,而且修為定然不低;不愧是她看上的人,有這等籠絡人的本事,不錯!
那小廝模樣的人推著雲初揚的輪椅,一行數人。
到了王妃的屋內,許是因為常年用藥的緣故,整個屋子裏都彌漫著一股濃鬱的藥腥,各種藥草的味道駁雜在一起,並那淡淡的腥臭味道,讓洛傾雪不由得蹙了蹙眉頭。
“怎麼,容小神醫可是身子不適?”雲初揚可沒有放過她臉上一絲一毫的表情。
洛傾雪搖搖頭,“讓大公子失望了,在下好得很;隻是王妃常年都在這屋子裏呆著嗎?”
“可有什麼不對?”靜王顰眉蹙頞,語氣帶著些許責備。
“沒有什麼對不對的,隻是王妃經曆過太多的大夫;每個大夫都有自己的用藥習慣,如此,王妃用過的藥草太過駁雜。”洛傾雪說著,眉頭緊鎖,眼底還有一閃而逝的怒意;不過卻短短片刻,“若是我沒猜錯,近日王妃的病情雖然時好時壞,隻怕實際上是越發的嚴重了。”
靜王聞言,頓時眼前一亮,“容小神醫可有辦法?”
這幾日,太醫院的太醫都已近被他輪流請來為靜王妃診治過了,可得出的結果都是一樣的;她當年生產世子時傷了身子,原本隻是簡簡單單的惡露不斷,補血養氣也就罷了,可偏偏靜王妃不知道為什麼,對別人有效的方法在她身上不僅沒有作用,反而讓她下身的惡露越發的嚴重,還有那惡露夾雜著濃濃的腥臭,讓人簡直無法忍受。
洛傾雪對靜王倒是開始佩服起來。
“……辦法,這還得先瞧瞧王妃的病情才能確定。”洛傾雪也不敢托大,雖然她今生接觸過的醫術方麵的知識並不多,但有著前世的記憶,卻並不妨礙她對醫術的理解。
靜王頓時麵上泛著欣喜,剛想將洛傾雪迎入內室就聽到雲初揚淡淡道,“母妃的病情素來如此,有勞容小神醫了;隻是母妃到底是女眷,這內室容小神醫卻是……不知,容小神醫可會懸絲診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