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入馮府,假戲被真做(2 / 3)

他低低沉沉地笑著,單手撫弄著麵前的茶杯,提起蓋子輕輕撥了撥浮在水麵的茶葉;瞧著那滾燙的茶水散發出來的嫋嫋白霧並濃鬱的茶香,“你先別說,讓我猜猜。禦史中丞沈大人快到致仕的年紀了,左侍禦史是你們官家一派的吧。”

“……”官宴輝挑眉,“什麼時候你竟然關注起這些事情來了?”

南宮烈隻是淡淡的,笑得意味深長,“不過宋家一派的督禦史也很有希望上位;這些年,自宋廉青早亡,宋家一代不如一代,又如何肯放棄這個好不容易得來大的機會。”

“既然二哥你這麼能掐會算,不如算一算,宋家到底會如何應對?”官宴輝也來了三分興致。

應對?還用得著猜……

“你不是說馮素煙已經回娘家了。”南宮烈淡淡地笑著,呷了口茶,“你猜猜,靜安太長公主到底會不會出麵?”

“呿!”官宴輝沒好氣地送他一堆白眼球。

上次馮望月婚禮的事情,雖然並沒有流傳出來,可他們這樣的人又豈會沒有自己的消息來路;馮素煙在靜安太長公主的愛女望月郡主的葬禮上做出那樣的事情;也虧得望月郡主對她的百般疼愛,嘖嘖……果然,母女倆都是養不熟的白眼狼。

看著這樣的官宴輝,南宮烈搖搖頭,“你忘了還有一個重要的人。”

“誰?”官宴輝眉梢淺揚,清澈的眉宇間劃過一絲狐疑。

“文丞相之女,文韻詩。”南宮烈也不賣關子,豔紅而又性感的雙唇開開合合,冷冷地吐出兩句話。

官宴輝轉頭,視線放空看向那熙熙攘攘,人來人往的街道,“她?哼……”

“你當真不打算做點兒什麼?”南宮烈語氣微變,像是有些不可思議般。

“你覺得這點兒小事用得著本少出手?”官宴輝也來了氣性,縱然上次在國公府畫舫的甲板上他醉酒是假,但落湖卻不在他的計劃之內,頂多是想讓宋芊芊在眾目睽睽之下表達對他的厭惡和恨意;引來人群,敗一下那女人的名聲,順便打消他們家老太君的想法而已;卻不想千算萬算卻是沒想到那女人竟然有那麼大的力道;害得他感染風寒被關在府裏數日,今日也是偷偷溜跑出來的。

南宮烈搖搖頭,卻並非說話。

靜安太長公主雖然對馮駙馬的庶子庶女並不苛待,但對馮素煙的討厭卻是人盡皆知的;以往也隻是礙於馮望月的性子,大家也都維持著表麵上的平和罷了;現在馮望月已經不在了,聽說對馮素煙母女向來親近的平安和樂郡主也因為一些事情態度也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轉變,想解決那兩母女,的確是用不著官宴輝出手了。

……

馬車內,收回視線的洛傾雪心裏頓時咯噔一下,麵色也隱隱有變白的趨勢。

馬車內,除了蓮子其他都是跟在她身邊服侍多年的婢女,對她的情緒變化更是了如指掌,尤其是錦笙,當下就放下手中的活計,略帶擔憂的看著她,“小姐,您沒事吧?”

“沒,沒事。”洛傾雪勉強地勾了勾嘴角,笑得比哭還難看。

“……”錦笙貝齒輕輕咬著下唇;其他人見錦笙都碰了釘子,便默默地將到了舌尖的話又咽了回去。

瞧著洛傾雪那明顯有事卻強裝鎮定的模樣,在心中搖搖頭,自夫人離開之後,小姐便越發的要強了;什麼事情都憋在心裏,這樣下去,隻怕早晚是撐不住的。看來是得找個時間,與公主說道說道,隻是心中卻免不了有些……失落;小姐現在什麼時候都不告訴她了,甚至連錦笙都知道的她也……

不過這些話,她也隻能放在心裏了。

“籲——”

時間分分秒秒的過去,車廂內一片詭異的寧靜,氣氛也顯得很是壓抑;終於長歸一聲輕喝,而後那清脆的嗓音響起,“小姐,到了。”

坐在最外側的蓮子撩開車簾,就著長歸的手跳下車轅,接過銀葉遞過來的繡墩,然後依次攙扶著阿門下車。

最後出來的是洛傾雪,薑嬤嬤和錦笙兩人攙著她。

“奴才參見郡主,郡主您可來了,老爺已經在房裏等了好些時候了。”剛下馬車,早就候在一旁的馮官家立刻迎了上來,“自大小姐去後,老爺這心裏也一直挺苦的……”

洛傾雪兩道視線輕飄飄的甩過去。

馮管家立刻收回話頭,抬手摸了摸鼻頭訕笑著,“是老奴多嘴了。”

“外祖母呢,身子可還好?”洛傾雪的聲音清脆,卻有些淡淡的涼意,聽得馮喜心頓時一驚,而後反應過來,低頭俯身,麵帶恭謹,“回郡主話,公主的身子很硬朗。”

硬朗麼?也的確該是如此的……

洛傾雪仔細地品味著那兩個字,心中卻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滋味;她明明知道外祖母最後會去那個地方,她明明知道外祖母心不甘情不願,可卻無能為力。

不是不想做什麼,而是不能。

那個人,在整個流雲國內呼風喚雨,便是連皇城中至高之位的那人對他都不得不恭謹三分,她拿什麼去反抗,去爭取;縮在袖中的手緊緊地握成拳頭,洛傾雪咬著牙,閉上眼,又想起那時母親的話。

“傾雪,別恨他。感情之事,自古最是難懂,最……由不得人;娘不怪他,你也別怪他;不……不要恨,恨人太難,娘的雪兒要笑著長大……”

那時的母親,纏綿病榻數年,早已消瘦得不負往日的絕美,可那樣溫柔的容顏,那樣暖和的手,卻是她後來直到死,都一直懷念的。

陡然,洛傾雪眼前一亮,頓時像是想起什麼,抬手摸向自己的脖子,從中拉出一條細細不知什麼材質卻異常牢固的黑線,上麵綴著一枚鏤空彎月狀的龍佩;從那精致的雕刻,還有光華卻明顯的切麵,這應該是對玉的其中一枚,那另一枚呢?

對玉,對玉……

母親快死的時候,分明是悄悄將那玉佩塞到自己的手中,哥哥那裏會不會也有一塊?

不對!

洛傾雪歪著腦袋,既然是對玉,母親乃靜安太長公主之女,對禮教最是看重;龍鳳對玉,寓意龍鳳呈祥,鸞鳳和鳴卻是男女情愛,她萬不會將這樣的對玉分送給她與哥哥的。

“郡主?郡主?”

“嗯。”洛傾雪回過神來,轉頭瞧著馮喜那一臉便秘的模樣,鼻翼微微抽搐了下轉頭看向薑嬤嬤,眼神中帶著疑問。

“小姐您是先回房還是先去瞧瞧駙馬爺?”薑嬤嬤自然而然地開口,好似沒有絲毫的尷尬般。

洛傾雪臉上染著淡淡的笑意,“有勞馮管家差人將她們領去房間吧,外祖父憂思成疾,我還是先去瞧瞧外祖父吧,不知外祖母在什麼地方?”

“公主聽說您要來,也在正院等著呢。”馮管家低著頭。

洛傾雪點點頭,“嗯。”

待馮管家領著洛傾雪一行來到駙馬府正院時;堂屋中,雲靜安與馮天翔坐在上方主位,左下首勉強算得上是大舅舅的馮吉山,大表哥馮誌一,二表哥馮玉一;再下麵便是馮素煙;至於馮天翔的小兒子馮吉安早已經在成家那年被分出去單過了;若非雲靜安一生無子,身為庶子的馮吉山也無法入主這駙馬府的。右下首便是所謂的大舅母何氏以及表妹馮清一。

邁步,進入房間;洛傾雪盈盈福身,“傾雪見過外祖母,外祖父。”

“都是一家人,行這些虛禮做什麼。”雲靜安擺擺手。

“母親在世時常說,禮不可廢,就算是一家人也不行。”洛傾雪微微撅著嘴,轉頭對著馮吉山等人點點頭道,“舅舅、舅母、表哥、表妹安好;姨母怎麼也在?”

以她的身份,身為庶出的馮吉山一脈的確是沒有資格讓她見禮的。

馮吉山倒也不介意,擺擺手,“你外祖母說得對,都是一家人,不必多禮。”

“那可不是,幾日沒見,瞧著雪兒又清瘦了些。”馮素煙起身拉著洛傾雪的手,上下打量著,“哎,是得找個人好好照顧著才行,不然……在這樣下去可就隻剩皮包骨頭了。”

那嗔怪的表情,心疼的語氣;若不是她前世徹徹底底地看清了馮素煙的蛇蠍心腸,隻怕還會將她當做親生母親般敬愛著。

雲靜安麵色陡然沉了下來,“傾雪,你不是身子不舒服,怎麼不多穿些就出門了?”

說著對立在身旁的趙嬤嬤使了個眼色,趙嬤嬤這才明白為什麼自個兒主子,下午非要自己將這粉色滾兔毛邊的粉色披風找出來;她上前兩步,便給洛傾雪披上,整理著衣衫,手上係著緞帶,邊說道:“郡主您可得愛惜著自個兒的身子,公主連日來對您可是日夜擔憂,又不好總是往鎮北侯府去;就算不為了您,也為公主想想,公主年紀大了,再經不起任何折騰了。”

“嬤嬤說得是,傾雪日後會注意的。”洛傾雪任由趙嬤嬤動作著,語氣卻很是真誠、客氣。

雲靜安心中雖然欣喜,可臉上卻未表現出來,“讓你給傾雪穿件披風,那麼多話做什麼。”

“奴婢知錯。”趙嬤嬤低著頭。

“外祖母,嬤嬤可沒說錯;您到底年紀大了,可不能長期憂思過重;不然若是因為傾雪讓您壞了身子,您讓傾雪百年之後如何麵對母親。”洛傾雪上前攬著雲靜安的手筆撒嬌著,半晌才回過頭來對著馮天翔道,“聽聞外祖父身子不適,不知可好些了?傾雪與相國寺清遠大師有些故交,不如我請大師來與外祖父診治一番如何?”

“咳,咳咳。”

馮天翔單手捂著唇,輕輕咳嗽兩聲,擺擺手,“這就不用了,還得累大師跑一趟;前兩日太醫方來瞧過,吃過藥已經好多了。隻是,哎……前些日子病得迷迷糊糊的,竟是錯過了你母親的斷七禮,我這心裏……我這心裏難過啊。”

“……”洛傾雪眼底的不屑和鄙夷一閃而逝,有些事情彼此心知肚明,現在又何必表現得這般悲悲戚戚,好似對她母親有多在乎般,不過到底麵子上還是要過得去,她嘴角噙著清寒薄笑,淡淡道,“外祖父您千萬別這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