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老太君卻是管不得這些,“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就推輝兒下水,那要是故意的還得了!反了,反了……”
“這官老太君息怒,此事宋姑娘也不是故意的;若非官四少爺醉酒之後強行欲,欲……非……禮……宋姑娘,宋姑娘也不至於……”楚子玉很是艱難地開口,說出那一句話。
官老太君猛然回過神來,終於明白官宴輝口中那句騙子是怎麼回事了,感情是這丫頭不給他碰是吧。
雖然心頭明白,在這樣大庭廣眾之下,輝兒可能當真做得過了些,可隻要一想到那賤丫頭竟然膽敢將輝兒推入湖中,若非救起來得早,這青湖要的人命,還少了嗎?
“啪——”
猛然間,一聲脆響。
“官老太君,你!”楚子玉麵色很是難看。
宋芊芊死死地咬著牙,緊緊抿著唇,抬手捂著側臉,嘴角處還有一絲清晰可見的猩紅。
“這一巴掌算是老身代輝兒還給你的。”官老太君昂著下巴,麵色早已經是黑如鍋底,狠狠地瞪了宋芊芊一眼,“回去告訴你們宋家當家的,你宋芊芊我們輝兒要不起,這門親事就此作罷;我倒是要看看,你宋芊芊到底是有多麼的了不得了……”說著,眼角的視線斜睨向楚子玉時,竟染上了些許似懂非懂的深意,“你這種勾三搭四的姑娘,我們輝兒也要不起!”
“官老太君,你這話有些太過了吧!”
原本楚子玉還覺得沒什麼,畢竟宋芊芊推官宴輝下湖是事實,官宴輝那樣的模樣,宋芊芊與他的婚事吹了也就吹了,可最後一句,卻是涉及到女兒家的名節,官老太君如此輕易地說出來,倒是讓他覺得有些過分了。
“過了?哼!”官老太君輕哼一聲,看著宋芊芊,心裏暗罵,果然什麼娘養什麼樣的女兒,隻會勾引男人的狐媚子,“玉世子也還是擦亮眼睛,這國公府的門檻可不比我們官家低!”
後麵一句,自然是對宋芊芊說的。
宋芊芊險些咬碎一口銀牙,哼,楚子玉算什麼,她的目標是三皇子雲景疏,隻有那樣光芒萬丈,睿智精明,沉穩冷靜有望登上高位的男子,那才是她宋芊芊所期望的夫君。
……
藏身在青湖畔一株高大的柳樹背後,饒有興致地瞧著畫舫甲板上那一幕。
洛傾雪薄唇微微勾著,隻道有些可惜;可惜他們都進到船艙裏麵了,她還不能跟上去看個究竟,早知會如此,她說什麼也要跟來,能看到宋芊芊吃癟就值回票價了。
意猶未盡地嘖嘖嘴。
官家老太太對官家小四的疼寵,那可是眾所周知,這次雖然起因是官家小四不對,但以官家老太君的護短程度,宋芊芊應該不會好過。
“姑娘,看得可是盡興?”
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洛傾雪沒有注意到身旁驀然出現的男子,隻聽到那略帶低沉卻富有磁性的嗓音,本能地點點頭;不過很快她就反應過來,轉頭,入目竟是一張宛若刻刀雕琢的俊臉,輪廓分明,尤其是那雙泛著精光的眸子,“你,你,你是誰,你怎麼在這兒?”
“嗬嗬,姑娘這話問得有趣;正所謂大路朝天,人人走得;怎麼本少就不能在這兒了?”男子笑聲低低沉沉,順著他的視線望去,“嘖嘖,國公府的畫舫,姑娘竟然敢瞧他們的熱鬧,膽子不小。”
剛才經曆了彩蝶姑娘的事情,對於莫名其妙冒出來的人,她向來沒什麼好感,此時更甚;尤其是聽到那句‘姑娘’更是怒火中燒,張口語氣便很是不善,“你才是姑娘,你全家都是姑娘,莫名其妙!”
她現在穿的可是男裝,沒好氣地丟下一句,甚至都沒給那男子說話的機會,直接轉身就走。
“嗬嗬。”男子搖搖頭,足尖輕點,整個人瞬間躍上並不算粗壯的柳樹枝椏上,懶懶地雙手枕在腦後,飛揚的柳條兒在他身下不斷飄蕩著,看著洛傾雪快步離去的背影,心中暗道,“嘖嘖,果然是個有趣的小姑娘呢。很快,我們就會再見麵的。”
仔細地瞧去,那隱匿在樹上的男子,不是之前春風樓西江月中的南宮烈又是哪個。
當然,這些洛傾雪是不可能知曉了。
……
“官宋兩家婚事作罷,嘖嘖,裝得可真像!”南宮烈眉梢淺揚,瞧著對麵上仍舊染著紅暈的男子,“當真喝了那麼多酒?”
官宴輝雙手環胸,一副睥睨模樣,大大咧咧地癱在椅子上,睨著南宮烈,“嗯哼?”
“嘖……嘖,為了打消官老太君的念頭,你可真是舍得出力啊,怎麼喝醉酒的感覺如何?”南宮烈笑著打趣,官宴輝酒量不差,點兒把點兒的酒還真是無法讓他到那種程度,不過之前在畫舫甲板上,有多少帶著作戲的成分,大家就心知肚明了。
“不然你以為呢?”說起這個,官宴輝麵色就忍不住垮了下來,“那個女人還真是,阿嚏……阿嚏……”
“看來你付出的代價也不小嘛!”南宮烈聲音帶著笑意,“往日裏怎麼沒瞧著你這麼急吼吼的退親,還非要以這種損人不利己的方法,莫非……有心上人了?”說著,也不等官宴輝反駁,徑自開口,“看上了哪家小姑娘,說出來,讓我這做哥哥的給你參考參考。”
官宴輝沒好氣地斜睨了他一眼,“你還是先想想怎麼應付你家二老再說吧。”
“……”南宮烈竟是難得的沉默了。
“那宋芊芊就這麼放過她了?”
“哼!”官宴輝從鼻子裏發出一聲輕哼,又忍不住打了個噴嚏,捂著鼻子輕輕揉了揉,“竟然膽敢推小爺下湖,哼,給小爺等著,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不過話說回來,真不知道那些人的眼睛怎麼長的。”
“嗯哼?”南宮烈揚眉,不解。
“竟然有人誇讚那宋芊芊頗有當年望月郡主之風,溫婉順和,賢良淑德;我呸!”官宴輝臉上滿是不屑,“當年的望月郡主是何等風采,也是她這等區區庶女生的賤丫頭可比擬的;當真以為她娘的庶妹就多了不得了,說到底,連屁大點兒的關係都沒有。”
“行了,你也別抱怨了。”南宮烈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至少擺脫了那個女人,下一步,準備如何?”
官宴輝揚眉,“不是讓你監視周圍嗎?情況如何?”
“人麼,倒是沒發現,不過……”腦子裏裏猛然浮現出那張嬌俏的臉,潑辣的言語,南宮烈竟難得的愣怔了下,“倒是發現了一枚有趣的小辣椒。”
“……?”
“行了,既然那個人會以那種九曲十八彎的方式通知你,自然不會愚蠢得跑到青湖畔給我們抓個正著;不過他到底有什麼目的,倒是值得深究了。”臉上褪去戲謔,瞬間變得嚴肅起來。
官宴輝也正經起來,點點頭,“嗯,我會派人好好查的。”
“嗯,是該好好查查了。”向來以沉穩著稱的南宮烈也不由得略微沉吟,片刻才感慨道,“三皇子回雲都,大皇子也是胸有溝壑的,二皇子雖是誌大才疏可宛貴妃卻最是受寵……”
這雲都,就快要變天了。
……
轉眼,距離那日,已是三日之後。
不管那日國公府畫舫甲板上發生的事情結局如何,到底沒有傳得出來;據說是官家老太君勒令製止,連三皇子都開口了;這不禁讓沒看全好戲的洛傾雪有些微微的失望。
此刻,她正優哉遊哉地坐在素瑤居院子裏那棵宛若巨傘般的大樹下,臥在躺椅上,聞著鼻翼間,鼎爐上香煙嫋嫋,花園中百花競放,偶爾能聽到鳥叫蟲鳴;還有那微微拂過的清風。
一切都非常的怯意。
“小姐,聽說近來雲都出了個有名的神醫呢;就是行蹤詭異,捉摸不定,不然倒是可以讓他來給小姐瞧瞧身子。”
錦笙端著托盤,上麵一碗散發著芬芳的梅釀蓮子羹,配一疊清脆爽口的小菜,很是感慨。
“雲都什麼時候又多出個神醫了?”洛傾雪就著石桌,輕輕品嚐一口,果然滿口生香,“我怎麼不知?”
“那是小姐您兩耳不聞窗外事。”錦笙努了努嘴,“之前聽說春風樓的花魁彩蝶姑娘被奸人設計陷害,傷了容顏,多少人位置可惜;甚至還有不少達官貴胄悄悄為她請太醫診治,接過都是無法;可前兩日,聽說彩蝶姑娘要複出了呢。”
洛傾雪麵色頓時愣怔了下,“春風樓的花魁彩蝶?”
“是呀。”錦笙點點頭。
“到底怎麼回事,你仔細給我說說。”洛傾雪的心不由得沉了沉,那個彩蝶對自己的底細知道得一清二楚,雖然不能確定她到底是什麼身份,但唯一能確定的卻是,她定不會是春風樓的花魁這麼簡單。
且不說她那般敏捷堪稱高手的身手,但是那榮辱不驚,泰然處之的行為,以及那通體氣度,便絕非是一般人能有的。
隻是,她到底是誰?
“小姐,您怎麼了?這個奴婢也隻是道聽途說,而且您怎麼對那等下賤的女子感興趣了。”錦笙有些不解。
“……”洛傾雪深吸口氣,擺擺手,“沒有,隻是有些好奇了吧。”
“不過那神醫倒是真的呢,聽說靜王還為此刻意派人與彩蝶姑娘接觸過,靜王妃自十幾年前生產傷了身子之後,那裏便一直惡露不斷,太醫院的太醫們也曾給她開過不少養氣補血的好藥,可惜都隻是治標不治本。”
說著,錦笙竟有些感慨,“倒是靜王一直對她不離不棄的,現在還開出十萬兩銀子的天價,希望神醫能出手呢。”
“其實,大家都在猜,神醫是不是因為缺錢才會去給彩蝶姑娘診治;畢竟當初彩蝶姑娘懸賞一千兩求醫的事情,不少人都知道的。”
“……”洛傾雪嘴角微微抽搐了下。
“不過那怎麼可能,照奴婢看來,指不定因為彩蝶是那位神醫的紅顏知己呢!”
“……”洛傾雪隻覺得頭頂一群烏鴉飛過,“呱、呱、呱……”
“小姐,你是不是也這麼想的?神醫嘛,但凡卓爾不凡的天才們,總是有些不同尋常的癖好,說不定這位神醫就喜歡彩蝶姑娘那樣妖嬈的女子呢!”
“……”
洛傾雪已經聽不下去了,趕緊開口打斷這丫頭不著四六的歪歪,“想知道那神醫怎麼想的?”
“嗯嗯,小姐你知道?”錦笙猛然轉頭,雙眼睛亮,帶著希翼看著她。
“你自己去問不就得了!”洛傾雪眸中頓時染上了墨色,變得深邃黯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