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轉身的一刹那,她垂下了眼瞼,遮住了眼眸裏泛起的微波。
說句實話,她與米顏相識不久,相處不多,還是以一場打鬥結束的。正常來說,兩個人從此就算沒有交惡,也應該不會交集的。
可是人與人之間的緣分,真的沒有套路。
假如今天她還是寧家大小姐,她絕對會很樂意與米顏做朋友做姐妹,可是如今她不僅不是寧家大小姐,而且還是罪臣之女,甚至還是景錚的“囚犯”,一言一行都被景錚控製著,這樣的她有什麼資格去交朋友呢。
鄭鳶兒,“鄭”通假“錚”,鳶者,紙鳶也——錚的紙鳶,始終被他掌握在手中的紙鳶。
這是景錚給她起的名字,一個充滿屈辱的名字,一如她,無論走到哪裏,都被景錚手中那無形的線給控製著,行屍走肉一般。
想到這裏,寧汝白忍不住自嘲地揚起嘴角,藏在衣袖裏的雙手卻狠狠地握成拳。
米顏看著她的背影逐漸走回大殿,腦子裏一片混亂。
明明就是寧汝白啊!為什麼她被景錚這樣對待,卻還是這麼死心眼地聽話的呢?要聽還不如聽鈺哥哥的話呢。
這麼想著,她輕輕拍了拍胸口,臉上露出甜甜的笑。
鈺哥哥的信還在這兒呢。
這麼想著,剛才在寧汝白哪裏碰到釘子的鬱悶情緒馬上就煙消雲散。盡管在她心裏,是把寧汝白當成自己的朋友,可是既然對方都說到那個份上了,她也就不必繼續熱臉去貼人家的冷屁股了。
反正,不管對方是誰,她都不會讓出神女之位的。既然寧汝白說了會不擇手段,那麼她就更加地不擇手段。
各為其主,她不知道景錚對寧汝白來說是不是主,但是對她來說,景鈺是她的主,心上的主、心裏的主、心尖的主……
三五兩下,米顏已經調整好自己的心情,鬥誌昂揚地跨步回去大殿。
一踏進來,她就察覺到氣氛好像有點不對,每個人的神色都怪怪的。
“落落,剛才有沒有發生什麼事?為什麼我覺得大家都怪怪的?”米顏一邊打量著周遭的人,一邊問坐在自己旁邊的齊落落。
“沒,沒啊。”對於米顏那一聲稱呼,齊落落並沒有太多的反應,低著頭模糊地應了一聲。
“真的沒有嗎?”米顏心存疑慮,總覺剛才肯定發生了什麼。
齊落落沒有回答,卻是下意識地挪了挪身子,用手托著腮默默地扭向一邊。
見狀,米顏也沒有追問什麼,卻猛地扯掉齊落落的手,更強迫她看過來。
“這是……”米顏倒吸一口氣,“誰打的?”
隻見齊落落白皙的臉上此刻一片紅腫,一枚鮮紅的掌印郝然在上。
“不是,是臣女剛才跌倒撞到的。”齊落落很淡定地回了一句。
“那你告訴我,要以怎樣的姿勢才能跌出一個掌印?哦,我知道了,你是一不小心、狠狠地將自己的臉跌倒別人的手掌心裏的。”米顏嘲弄地笑著說道,美眸裏卻閃著讓人心驚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