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笙歌(1 / 2)

歲暮天寒,除夕剛過沒幾天,昨日夜裏就下起了一場雪,不大,卻將整個院子都覆蓋住,白皚皚的雪花,閃著刺眼的銀光。

笙歌臨窗而坐,對著屋外牆角邊上的兩株紅梅默默發起了呆。凜冽的北風呼呼的刮著,任意拍打枝頭上的紅梅。

牆角數枝梅,淩寒獨自開。

哪怕沒有清涼甘甜的雨水滋潤,它也能借著嚴寒裏的一縷殘陽,倔強似的獨自綻放生命的美好。

這樣的紅梅,像極了她。

又是一年冬季,算一算,不知不覺,母親離開她已經十三個年頭了。

猶記母親病重時,她不過是個四歲孩童,眼睜睜地看著母親病殃殃的躺在床上,什麼也做不了。連大夫都無能無力的事情,她又能怎麼辦。那天夜裏,她睡的正香甜時被丫鬟拾錦拚命的喊醒,隻為讓她見夫人最後一麵,再晚怕是見不到了。

笙歌聽到這個噩耗時,如一個晴天霹靂,腦袋頓時一片空白,等跑到母親屋裏時,隻有一屋子的哭泣聲,她的父親木清禮雙手背在後邊,臉色發白站在床跟前。

看到她突然出現在門口,父親眸光先是一驚,隨後向她招手,聲音略帶嘶啞道:“笙歌,過來送送你母親吧。”便再沒有說話。

她走到病床前,母親早已閉眼而去,連最後一麵,老天爺也不肯給她。笙歌緊緊的握著漸漸轉為冷卻的手,嚎啕大哭。

四歲的孩童一下子沒了母親,那哭聲響徹整個屋子,也涼了一屋子人的心。

那天夜裏,母親走了,她也生了一場大病,整整病了三個月才漸好轉。不過,這身子因為那場病,不如從前。才四歲的她,就遭遇了人生這般苦痛,以至每次府裏丫鬟奴才私下裏談及木府的大小姐,無不感歎身世之淒苦,這樣的話無數次傳入她耳中,她隻當沒聽到一樣。

她是木府的大小姐,若動不動因旁人的話語落淚,又如何做母親最引以為傲的孩子,所以,她須堅強的看淡這一切。

可即便是這樣,父親還是經不住家人的勸說,在母親去世不到半年續弦。這是祖母的意思,祖母的意思是不光為了給她找個繼母在身邊照顧著,也是為了木家香火興旺。按照祖母的說法,父親陳清禮是木家唯一的長子,本就人丁單薄,膝下除了她這個女兒,再無其他的孩子。萬不能到了父親這一代就斷了香火,尋思之下,祖母萌出了為父親續弦的想法,便在父親不知情的情況下找了媒人給他說了一門親事。

對方是知府家的千金小姐,叫陳雪婧,配父親這個吳州四品的太守,在外人眼裏,也算是門當戶對。

想當年她母親也是出自書香門第,琴棋書畫,無一不通,那時父親不過是個空有一身才氣的寒門子弟。不顧家人的反對,她的母親毅然決然的嫁給了這個男人。

都說人走茶涼,這句話放在木清禮身上最適合不過。

木清禮是個孝子,即便心裏沒這個心思,也不好明著麵拒了母親的一片用心良苦,便應了下來。

於是,在笙歌還沒從母親的沉痛中緩過來時,就見府裏張燈結彩,下人們忙的不亦樂乎,歡天喜地的準備迎接新夫人的事宜。

因為笙歌母親的離故,木府上下好長一段時間都沉浸在一股濃濃的悲傷氛圍裏,所以祖母便親自操辦了這場喜慶的婚宴。木府的太守娶親,那排場自然是很轟動,不說當地有頭有臉的人物紛紛而來討杯喜酒喝,就連父親官場上那些身份顯貴的人也都備上了賀禮,前來道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