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淑蘭對棲霞山並不是完全陌生的,上次蕭濟源曾領著她到棲霞寺遊覽過,她知道早在唐高祖時,棲霞寺就與山東臨清靈岩寺、湖北荊州玉泉寺、浙江天台國清寺並稱“天下四大叢林”。南朝時,棲霞山上就有“棲霞精舍”,唐以後,棲霞山因棲霞寺在江南有很大的影響,被譽為“金陵第一明秀山”,是聞名江南的名山。
李淑蘭通過蕭濟源和棲霞寺的高僧曾了解到,棲霞寺有“三寶”:唐碑、千佛崖和舍利塔。
在上一次遊覽中,李淑蘭和蕭濟源已經遊覽過唐碑和舍利塔,還在舍利塔那裏待了很長時間。此時,李淑蘭回想著當時遊覽唐碑和舍利塔的情景,她回想著當時看到的周圍景象,她覺得在碑和塔的周圍,不可能有她要找的古墓。
李淑蘭繼續往山上走,她之所以選擇在黃昏時上山,就是想利用黃昏這一特殊時間,察看千佛岩,她知道,在千佛岩這種地方,到了黃昏就遊人稀少了,在相對安靜的氣氛中,她的觀察會比較準確,她不喜歡別人打擾,更不喜歡像上次遊覽棲霞寺等寺院一樣,後麵有“尾巴”跟著。
李淑蘭感到,千佛岩一定是一塊寶地,所以,曆朝曆代的高僧和信佛的人才會在這裏鑿龕造佛像,她想仔細看看,在西岩石壁周圍,是否有地方可以建陵墓,她要找找看,是否有她想找的古墓。
千佛岩在棲霞山鳳翔峰西南麓,從南齊永明七年至南朝梁天監十年,長達二十二年的時間內,在西岩石壁上建有近三百個洞窟,洞內有五百二十多尊造像,密布在石嶺的上下,頗為壯觀。
石龕裏的佛像靠著石壁,姿勢萬千,有立著的,有坐著的,大小不同,或五、六尊一龕,或十來尊一室,千姿百態,表情各異,其造型古樸洗練、雄健優美,保持著南北朝時期石窟藝術的明顯風格。
在石窟裏麵,還有各朝各代名人留下的諸多題刻,保存下來的以北宋時的題刻為最多,很值得探考。
關於千佛岩的建造有一個很感人的傳說,據說,當年建造棲霞寺的明僧紹,有一天夜裏曾夢見西岩壁上有如來佛光,他可能感到這是佛的托夢,於是,他立誌在西岩石壁上鑿造佛像,可惜,不久他就病故了,他無法完成建造佛像的願望,再生之年,明僧紹無法完成他的夙願。
明僧紹的兒子為了完成他父親的夙願,在南齊永明二年,與高僧智度禪師一起,聯手在西岩石壁上鑿造佛龕佛像,當時他們鐫刻了三尊佛像,稱之為“西方三聖”,而該佛龕稱為“三聖殿”。
之後,石壁上的佛龕越來越多,形成了蜂房鴿舍般的一個個石龕,被稱為“千佛岩”,南朝之後,唐、宋、元各朝代都在石壁上鑿龕造佛像,形成了很壯觀的石窟群。在其中,有一個被稱為“大佛閣”的佛龕規模最大,它鑿於南齊永明七年,石龕正中坐著一尊無量壽佛,高度近四丈,威嚴莊重,是千佛岩的代表性造像。
遊觀了千佛岩,聯想到關於明僧紹鑿龕造佛像的傳說,李淑蘭突然想到,如果關於鑿龕造佛像的傳說含有真實成分,那麼,至少表明高僧明僧紹是相信西岩石壁是適合佛居住的吉祥寶地,而這樣的寶地也有可能是建造陵墓的好地方。
李淑蘭繼續遊覽,她走到一個不大的龕前,她發現,裏麵有五座佛像,中間佛像的頭頂上有火焰,佛像神態祥和,她再往上看,隻見石龕頂部有兩組橙色的“飛天”,雖然時間已經久遠,但“飛天”的線條依然清晰可辨,她很興奮,她隻聽說過西部敦煌等石窟中有“飛天”,但在東部江南,以前是沒有見到過的,而在這千佛岩的不大的石龕了卻發現了優美靈動的“飛天”形象,這是非常可貴的。
李淑蘭突然想到,她上次在遊覽棲霞寺舍利塔時,也發現了石塔上有“飛天”浮雕,當時她沒有那麼留意,此時在石龕頂部發現“飛天”,讓她思緒中突然浮現出石塔上的“飛天”浮雕形象,她感到,古代的佛教文化是並行發展的,西部有的雕刻象形,東部也有,江南也有與敦煌風格相似的“飛天”宗教藝術形象。
離開石龕,李淑蘭在周圍觀察,她沒有發現適合於造陵墓的地方,她在長滿蒼鬆翠柏的山路上走動,天漸漸暗下來了,越來越寂靜,千佛岩周圍已經沒有遊人了,她感受著夜幕降臨後微風吹過的涼爽,體驗到一種特別的舒適感。
李淑蘭看著前麵的一個個石龕,她讚賞古代佛的信徒很有見識,能在這西岩石壁開鑿這麼大的一群石龕,佛在這種地方留住,一定是很滿意的。
突然,李淑蘭浮出一種念頭,她想:“也許有很多佛龕佛像的地方,周圍隻能安葬高僧,隻能有一些石塔,不會有墳墓,因為不出家的凡俗之人死後,是不喜歡葬在這樣的地方的,神鬼畢竟有別,死去的人需要有自己安靜的場所,有很多神的地方,魂靈是不喜歡待的,看來,原先我設想在千佛岩周圍找到古墓,這樣的想法是錯的。”
有了這個想法,李淑蘭決定下山,天已黑,路上越來越昏暗,下山的路隻能近處,遠處已經看不清了,寂靜的山路,旁邊都是樹木,有些恐怖的氣氛,要是一般的年輕女子,在這個時候,在千佛岩這種地方,一個人獨自走在山路上是很可怕的,但是,李淑蘭一點也不怕,她很小的時候就受過他父親的訓練,她有熟悉各種技藝,有不錯的功夫,她膽子很大,在這黑暗的山路上行走,她一點也不會感到不自在,或許,李淑蘭的這種膽識與他父親的遺傳和影響有關,他父親經常獨自在墓地裏探察,對於鬼神自然是不懼怕的,李淑蘭沒有繼承她父親盜墓的興趣,卻繼承了他的膽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