瀏覽完這篇文章,我當即回以一柄鐵錘和一把匕首,他迅速回報我一個熱吻,我氣不打一處來,懶得跟他禮貌性來一個“再見”,就立即中止了QQ聊天,隨即下線。當夜,我失眠了。弘岩把這篇文章發送給我,我再傻冒也猜得出他用心何在。他總是以為,水到渠成,我和他之間突破最後一道防線理所當然地最終要發生。
接下來的一個多月,我的QQ一直不在線,也不接弘岩的電話,一看到他發來的短消息我沒查看就立即從手機裏刪除。我似老僧入定,任你東西南北雄風鼓搗,也無可奈何。
當我的QQ重新上線時,對話框裏爆滿了弘岩的玫瑰、擁抱和親吻。這小子,幾乎每天都送給我一朵紅紅的玫瑰、一個熱烈的擁抱、一個甜甜的熱吻,最後一天他沒“擁抱”和“親吻”我,卻讓我淋了場“玫瑰雨”——對話框裏是鋪天蓋地的玫瑰,蔚為壯觀地列成連綿不斷的方陣。我細數了一下,方陣裏玫瑰多達365朵!哼,弘岩你這個“意淫營營(淫)長”,想靠一個營的玫瑰來俘虜我,未免把我看得太扁了,沒門!
每當想起和弘岩的相識,我都心有餘悸。
那是六年前的事了。那年,我剛好30歲。有人把女人的一生比作一部風雲四起的電影,20歲是絢麗浪漫的文藝片,30歲是激烈緊張的槍戰片,40歲是生死時速的恐怖片,50歲是斑駁歲月的紀實片,60歲以後則是令人咀嚼的懷舊片。
鬱悶的婚姻讓我感到窒息,讓我對生活幾乎麻木。我不顧丈夫的激烈反對,毅然放棄公務員的優越身份,辭去公職,應聘到某家電視台在體育部做記者。期間,我著了魔似的對攀岩產生了濃厚的興趣。每次攀岩,我都感覺是體力的搏鬥,是毅力和智慧的攀升,是與巨大的危險較量,是對貌似不可逾越的障礙的跨越,是征服自己的挑戰。每當我攀上頂峰的一刹那,我都要俯望群峰,極目遠眺,那種成功的踏實感和征服一切的快感實在妙不可言。
恰逢“全國記者攀岩賽”活動的舉辦,主辦方向國內各新聞單位發出參賽邀請。我代表本單位參賽。
活動期間,主辦方派當地一家刊物的攝影記者陪同外地來的記者遊覽景區。這位攝影記者正是弘岩。他身材魁梧,一臉絡腮胡須,眸子裏似乎鑲嵌有亮晶晶的星星神采奕奕,渾身洋溢著英氣和開朗的氣質。
我們先遊湖,後登山。遊船時而穿過狹窄的峽穀,時而閑庭信步開闊的水麵,遊船發動機的響聲時時驚起掠著水麵而飛的白鷺、野鴨。正當大家沉醉於湖中一個又一個活靈活現的湖中奇觀時,弘岩指著湖畔的一麵石壁問:“這是什麼?”循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我們看見了一塊異常光滑的石壁,光滑的石壁中有一狹縫,縫中臨水處有一眼黑色的洞,洞的四周長著小草、青苔,洞下水光瀲瀲漣漪陣陣。
“這是神聖的生、命、之、門!”弘岩鄭重其事地告訴大家。
“哢嚓哢嚓”的快門響聲此起彼伏,記者們對著“生命之門”猛拍,嘴裏嘖嘖驚歎:“太絕了!太絕了!大自然的傑作真是惟妙惟肖啊!”
“凡事講究陰陽相對,既有生命之門,這裏也該有生命之根吧。”有人笑嘻嘻地探問。
“有,當然有!”弘岩朗聲應道。
“在哪?快帶大家去欣賞欣賞,讓我們一睹為快!”有人猴急了,催問道。弘岩笑容可掬地答應盡快滿足各位的好奇心。
眾人棄舟登岸,屁顛屁顛地加快步履,隨弘岩去看生命之根。弘岩把我們領到山頂的涼亭,生命之根以震撼人心的氣勢撞入我們的視野和鏡頭。但見一根碩大無朋的、大約60米高的圓椎形石柱拔地而起,旁若無人地挺立於山穀之中,氣昂昂地直插雲天,充盈著陽剛之氣。
“生命之門”和“生命之根”帶給眾人無限豐富的遐想。當晚,有人別出心裁地提議在參賽的72位男記者中選出一位“陽剛記者”,在參賽的36位女記者中選出“陰柔記者”,108位記者全都響應。選舉結果,弘岩當之無愧地當選“陽剛記者”,得票率高得讓人羨慕而吃驚,而“陰柔記者”桂冠********帶有懸念,經三輪淘汰選舉,我才以超出半數的得票而勝出。
比賽的日子到了。我小心翼翼地攀爬石壁,活似一隻遊刃有餘的壁虎,騰、挪、貼、抓、伸等動作都相當穩妥。隨著高度的攀升,喝彩聲山呼海應般響徹天地。我充耳不聞,提醒自己越接近終點越要小心和努力。
離終點隻有20來米了,岩壁峭立,坡度垂直成90度,我忘了什麼是害怕,全神貫注往上攀爬,突然,我小腿抽筋了,我咬緊牙關繼續攀爬,心裏在給自己鼓勁:“我一定能,一定能攀上頂峰!”
離頂峰不到10米了,我的手莫名其妙地抽搐起來,我想往上爬,但冥冥之中似乎有一雙看不見的手把我往下拖,筋疲力盡的我徒勞地掙紮了幾分鍾,脫落於崖壁之外。我一陣暈眩,但並不覺得恐懼,以往發生脫落現象,有保護繩在起作用,一般情況下,都有驚無險。在衝墜3米左右之後,保護繩開始發揮作用。我徐徐降落,在離地麵5米左右時,我事先萬萬沒料到會發生保護環安全帶腰環脫開的罕見事故,我的腦海裏瞬間一片空白!對於死亡我並不恐懼,但我不願死得這麼悲慘和狼狽。在我絕望地閉上了眼睛,等待死神的逼近!千鈞一發之際,有一雙張開的大手向我伸過來,在落地的瞬間,我的身軀就正好躺在這雙堅強有力的臂灣裏。這臂灣讓我感到踏實、幸福、感動,我在這臂灣躺了足足十分鍾,才微微睜開眼睛,弘岩那堅毅的臉龐燦爛地開放在我的心扉。他一直在保護墊旁密切注視我一舉一動,以令人難以置信的敏感(事後他說是愛神的指令),覺察到我的危險,在我危在旦夕之瞬間,以最佳姿勢保護了從安全帶裏漏出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