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沉睡在車棚角落,因長久擱放積滿的灰塵比車子本身還要重的散架車;丟棄在垃圾堆裏就算綁上一遝錢都沒法勾起偷車賊欲望的單車;半埋於土中等待變成化石作為地殼運動標識的報廢車;被匠人巧奪天宮的雕刻用來放置花束的木頭車;一個個被老師們敏銳的眼睛巴拉出來,真乃比賽的極品!這生動的論證了“存在必有可用性”的中心論點。
看著在課上嚴肅而機械的老師們,現在卻煥發著少年的熱情和朝氣,是啊,每個人都不是一蹴而就長大成人的,他們也曾如現在的我有過屬於自己的青春時光。
長跑分為三組,每組十人。我是第三組的五號,現在正蹲在白色的起跑線上等候發令槍開火。同學們如雨滴積成河流又如流水彙成海洋聚攏在跑道的外側,沿其輪廓圍成橢圓形仿佛沉穩而厚重的城牆。一雙雙眼睛好似一個個發光的螢火蟲,專注而入神。
槍聲響起。我如離弦之箭衝破平靜流動的空氣,一路狂奔。第一圈我以遙遙領先的成績在所有人之首,可是這並非短跑,比的是持恒的速度,到了第三圈我就像被針尖刺出孔的氣球,力量一點點削弱,眼看一個個人超過我,又追上我,再超過我,又追上我,就這樣在所有人跑完,結果一錘定音的情況,而我還差了兩圈。
放棄是容易的,遺憾永遠無法填補。於是我仍舊一步步的前行。我多麼希望自己被腳下的石頭絆倒,這樣我就有輸的借口並得到別人的同情,或者讓時間凝結把我和第一名對調也可以。然而這樣的幻想不過是徒勞而荒謬的。
我不知道看眾都什麼表情,一群人在比賽中看一個完全輸掉的人跑步,這種感覺好比是蹲在螞蟻窩旁觀看這微小的昆蟲忙忙碌碌的不解吧。
我沒有心思去琢磨任何人的目光,我隻想用我全部的力氣跑到終點。還有最後一圈了,這時吳倪從人群裏跑出來微笑著對我說,“加油!”
夏木不知何時也跑在了我的身邊,“加油!”
“快跑,白癡。”齊岩跟著我身後麵慢跑。
“加油!”我微笑著喊道,用盡渾身的力量,跑到了終點。
有些事並非努力就能超越對手,當你在拚搏的同時,對方也在奮鬥。一分耕耘一分收獲的諺語,隻適用於自己的現在與過去的比較,不能和任何人相提並論。
遠處操場上的呐喊聲隨著風的遊動忽遠忽近的傳來。空蕩蕩的教室裏,隻有我一個人,我拄著胳膊靜默的欣賞放在窗台玻璃缸裏的金魚兒,僅有一隻,它擺動了一下尾巴,換個姿勢繼續保持著沒有快樂也不悲哀的表情。
我沒有因為輸了而哭泣或憂傷,雖然我沒有為班集體的榮譽做出絲毫貢獻,但我知道這件事將鼓勵我未來的人生,這樣的勇氣不是證明給任何人,而是教我做一個不怕失敗,超越自己的人。
“呆子。”齊岩走到我身邊用一本書輕輕的拍在我腦袋上。
我尷尬衝他笑,“幸好,我沒有吐血身亡也省了你跑腿去拉記者報道了。”
“那還真要謝謝你......給。”齊岩揚起嘴角,遞給我一個筆記本。
“這是你的獎品,我不要。”我推開它。每年的獎品總無新意,我想八成是校長有一個製作文具的工廠,不然就是和銷售商有貓膩。
“今天的你才是冠軍,因為你戰勝了你自己。”他微笑著雙手遞到我麵前,“齊校長特發此獎給予安然同學,領旨!”
我的眼裏湧出晶瑩的淚水,再堅強的外衣也經不起理解的子彈。我緩緩的站起身,雙手接過,踮起腳尖,溫柔的吻在他的側臉,笑眯眯的說,“謝謝校長的嘉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