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口袋與繪本(上)(1 / 3)

“小語,你等會兒回家嗎?”木木問道。

“額……”我愣神回應:“嗯,大概吧……可能回。”

“你就好了,還能回去!我媽都不讓我外宿了!前幾陣子外宿的生活好懷念哦!”木木幽怨的看著我,粉嫩的臉蛋很是可愛。

我欣欣的笑了笑,思緒卻已飄遠……中午在家裏吵過架,即使已經是習以為常的爭吵了,也難免惆悵著和心裏的陰霾較勁兒!不是女生心思細,而是心裏恨意遍生,什麼苦口都能生生噎下的啟齒莫言而引起的間歇魂不附體狀態罷了。

我的名字叫夏琳語,今年十七,就讀雪印學院高一年級,兼任美術二一班的宣傳委員,和所有人一樣是職業在校生。每天在不想回的家、厭煩了的學校、滿是顏料味的畫室之間不斷不斷的往返,和所有人一樣過著相同卻又完全不同的每一天。

開心的事情、不開心的事情,四季的變化交替和天氣莫名其妙的改變,所有的東西都像是看京劇裏變臉的節目似的沒完沒了讓人心中多了份浮躁,也油然而生那不知所以然的情致。人生,可總就是那麼一台戲罷了!不會有誰刻意去做那些陳舊的過去了的編年史,因為沒那份心情更沒那份時間和精力了,刷刷刷就沒了也罷了,往後還有更新鮮的……可是,我就是那些怎麼也都還沒能走出曆史和過去的人們之一,身在現世,活在過去。

離開了畫室,我的呼吸還是很急促,像是在畫室急速跑過步的白癡,而實際我作為收作業的人員也是如此。出來後,木木緊接遞給我一張粉色信封,上麵是關於新宿漫畫繪本大賽的宣傳畫,我傻傻愣了好一會兒,才看著她一臉的狡黠問道:

“你怎麼知道我參加了這個?”

“這是我和我朋友要的參賽表,你昨天不是說弄不到的嘛!”

“……”木木的話落在了我心底,莫名的力量猶如泉湧一股股從心裏流淌在全身,帶來一陣靈魂的脈動。我此刻的心情是感動的,即使是為了那麼一件小小的事情,也是最滿足於我能有那麼一個朋友。

王木木是美術二二班的,為人率真可愛、獨具靈性,她的投手舉足都是萬般惹人喜愛的,而那種喜愛又不至於說是讓人驚喜,而是欣喜的、簡單的、暖暖的讓人忽覺嘴角輕翹了的喜愛之情。時而犯傻,時而溫和,時而活潑,這樣的人兒,在我眼裏是最簡單不過的吧!盡管周圍有不少人稱之為風騷的做作,也一點不讓她失真就作無所謂罷。

“明天見!小語!”

“拜拜!”

和木木在校門口說再見後,冬日的寒風呼嘯而來,說不出的寂寞全在呼呼呼的風聲裏,明明沒那麼冷,卻是那般冰寒刺骨,深深侵入我肌膚的絲絲寒冷猶如細小的針插入了每一緊繃住的毛孔裏,細細的,癢癢的,冰冰的……推車走出車棚,我不由仰望夜空,哀歎點點寥落的星空,還有形單影隻了的自己。

我很慢很慢的踩著單車前行在橘色的路燈下,前麵是黑暗的小巷路口。兩邊殘破的水泥牆、並沒下過雨還是看的刺眼的地上積水的折射白光、癟了的易拉罐靠著一堆堆幾乎糜爛掉了垃圾好不悠哉!然後,我微微聞到巷子裏傳來的腐臭和潮濕的味道,耳邊沙沙沙的車輪滾動聲比起在外邊的車水馬龍聽得真切許多,不時還有犬吠聲懾人……這,就是我走了十幾年的回家的路。

“這裏根本不是你的家!”

這句話我深深記牢了,即使那不過是和繼母吵架後她氣急了而說出的氣話,可卻也是鐵錚錚的事實,我盡管理直氣壯地用她後來居上、喧賓奪主等有理說理罵了回去,也難以啟齒去撬開那句話下的真實性和悲劇性。

於是我再次選擇了年少不知世事的倔強,在她還沒來得及說我生母的種種不是就被我死命扔向她的水桶砸了腦袋,然後果斷休克!無言的反抗再怎麼被說是懂事也是難以壓抑住情緒的爆發,衝動是魔鬼,單親家庭的孩子是獨具了攻擊性的同體異構生物,所謂的攻擊性就是衝動!

此後,我甚是明白的不是自己錯了,錯的是過去的、曾經的、變不了的所有。

爸爸和媽媽離婚後就帶來了現在的繼母,我並不是繼母手下隨其宰割的羔羊,相反是看不慣自己爺爺和奶奶被其欺壓而勇於驅除惡狼的牧人,爸爸每次都會出麵阻止所謂家人間的自相殘殺,卻熟不為自己的父母打不平,這樣的懦弱不知何時也植入了我作為其兒女的骨子裏……每每一起三口人時候的種種,再看看現在的自己不由想慘然一笑罷了,淚水卻總是第一個不爭氣的流了下來。

將車停了,我想找個巷子撒潑。這大概也是我家路上的唯一好處,巷子多,人影少,燈光暗,推著車子,有一下沒一下的拖著步子,寂靜的黑色夜空像極了畫裏那深邃的眼眸,黑墨沾著水,濕濕的還沒有幹卻。

實際上,卻是我哭了……想起八歲時和媽媽離開去了外婆家的日子其實還是快樂的,而後被奶奶遊說回了這裏,媽媽也離家出走去了新宿市中心,接著我和爸爸悠閑地生活了沒幾年便迎來了爸爸二婚後亂七八糟的日子,媽媽卻還沒回家,而我也因為爺爺奶奶在這兒就怎麼也離不開了,這個混亂、落魄、潦倒而痛不欲生的日子。

心頭一陣絞痛,眉頭緊皺,四周圍的殘敗景象冗雜在黑暗裏模模糊糊、陰森可怕。隻聽見一陣狗吠又再次傳來過後,一道粗狂刺耳的謾罵聲劃破了黑夜的寂靜,掃過了我眼前的寥落:

“死二狗子!給老娘滾得遠遠地!”

“誒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