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其實她自己也覺得自己挺奇怪的。

她有千言萬語想說,卻最終隻是用了一個句號來代替,她把自己的心思藏得太深了,深得好像她已經沒有了自己。

蘇子然拍戲前期都挺順利的,一直到他的戲份快殺青的時候,卻出了意外——吊威亞的時候沒注意,他從半空中摔下來了,幸好,腦子沒摔到,但是他以前就因為爬山給摔斷過一次的腿,這次又給摔斷了。

許一還是從網上看到的消息,然後她課也沒上,誰都沒通知,甚至連東西都沒帶,不管不顧地就跑N市去了。

到了那邊她才意識到這些問題,手機也沒電了,她一個人人生地不熟的,隻好逮住路人就問路,問最近的醫院都在哪兒,然後又跑到醫院去問蘇子然是不是在那裏。

後來想起這些來,她自己都要被自己蠢哭了,可是那個時候,她實在是太著急,著急得連先停下來冷靜一秒再想辦法都不可以。

最後她終於找到蘇子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蘇子然的舅舅,也是他的經紀人,帶她去看蘇子然,跟她說了蘇子然現在的狀況:“已經動過手術了,沒什麼大問題,好好休養就能好起來。”

她終於鬆了一口氣,一直懸著的心終於可以放了下來,但快到病房門口的時候,她突然又膽怯了:“見到他我要說些什麼?要怎麼跟他解釋今天發生的事?沒有告訴他就突然跑過來,他會不會生氣?”

蘇子然的舅舅見她突然停住了,問她:“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

她搖搖頭,鼓起勇氣,走上前,推開了病房的門。

許一覺得,見到了蘇子然,她應該是終於放心了,鬆了一大口氣的感覺才對,可是,當她看到了躺在床上,正閉著眼睛休息的蘇子然時,心底卻突然湧出一大堆難以描述的情緒,有慶幸,有害怕,還有......委屈。她自己都沒有注意到,在見到蘇子然的一瞬間,她的眼淚就掉了下來。

蘇子然沒有睡著,聽到動靜,他睜開眼睛,然後就見到了淚眼朦朧的許一。

他第一反應是:“哭什麼?我又沒死。”

許一抹了抹自己的眼淚,吸了吸鼻子:“誰說我哭了,剛剛眼睛裏進沙子了。”

嘖嘖,這麼嘴硬,也不知道是跟誰學的。

蘇子然也沒拆穿她,他才想起來,以許一平日裏的性子,大概是嚇壞了,因此,他難得語氣有些溫和地問道:“你自己來的?”

許一乖乖地點頭,隨後自己承認錯誤:“我又逃課了。”

蘇子然也點頭:“我已經接到你們老師打來的電話了。”

許一的監護人名義上雖然還是許爸爸,但事實上自從許一跟著蘇子然來了蘇家,許一的一切事務就都是蘇子然在處理,包括開家長會——雖然他沒有真的去給許一開過家長會,但是許一在學校的檔案上家長聯係人的那一欄,赫然填的是蘇子然的名字。

上帝有時候的確是不公平的,蘇子然明明隻比許一大了兩歲,卻已經可以給許一當“家長”了。

許一問:“你不生氣?”

蘇子然瞥了她一眼:“期末數學英語必須考滿分,還有,下不為例。”

許一:“......”還不如直接生氣。

蘇子然:“怎麼?有意見?”

許一飆淚:“不,沒有。”她怕待會兒蘇子然叫她三科全拿滿分,那就算她把自己的腦細胞全部殺死,也不一定能寫出一篇滿分作文來。

她又不是天才。

蘇子然這才滿意地點點頭,說:“沒事兒你就回去吧。”然後對站在門口的經紀人說:“舅舅,你帶她去休息吧。”

許一忙擺手:“不,不用了。”

蘇子然看她一眼,問她:“你有錢?”

許一悲哀地發現錢包裏的錢的確已經所剩無幾了。

蘇子然又問:“你認識路?”

許一:“......”不認識。

蘇子然再次問:“你想睡大街?”

許一:“......”

蘇舅舅聽到,笑道:“好了,小然,你別開玩笑了。”然後又對許一說:“許一,我帶你去休息吧。”

許一猶豫了一會兒,小心翼翼地問蘇子然:“我可以留在醫院嗎?”

蘇子然一愣。

蘇舅舅先說道:“你放心,小然這裏有我,你先回去休息,明天白天再過來。”

許一不死心,又小心翼翼地問蘇子然:“可以嗎?”

蘇子然看了她一會兒,臉上露出一種古怪的神色,片刻後才說:“隨你。”

於是許一才徹底放下心來。